《天才捕手》,一部虽然网罗了科林·费斯、裘德·洛、妮可·基德曼等大腕,却讨论者甚寡的影片。上世纪20年代的纽约,盛产天才。图书编辑麦克斯·珀金斯发现了海明威,发现了菲茨杰拉德,也发现了托马斯·沃尔夫。影片正是讲的麦克斯·珀金斯与托马斯·沃尔夫之间的故事。嗯,这是一个伯乐与千里马的故事,或者说,这是一个内容平台与内容创业狗的故事。

在蒸汽机车的白色烟雾里,在曼哈顿街头的细雨中,在软呢帽三件式西装的讲究穿着中,我们仍能看到属于那个时代的意气风发——一种跟我们当下特别类似的气质——在梦想的荷尔蒙刺激下,整座城市蒸腾着,躁动着。
或者,我们可以用本片男配,盖·皮尔斯扮演的《了不起的盖茨比》作者菲茨杰拉德曾经说过的话来形容,“这是一个奇迹的时代,一个艺术的时代,一个挥金如土的时代,也是一个充满嘲讽的时代。”

而托马斯·沃尔夫就像是这个时代里的很多人一样,籍籍无名的小辈一个,却生而有大梦想。为了梦想,他可以疯狂地站在冰箱前写稿,他可以在蒸汽火车驶出的前一秒大声读出修改后的文字……他打破窗玻璃爬进自己成名前的蜗居,站在天台上说,“每当黄昏时分,我便会上来,俯瞰这座城市,梦想我之后的生活,直到天边显现星星的身影。夜空中的星星,还有大楼里闪耀的灯光,所有光亮交织在一起,还有生命的力量。”
不过,他再文思泉涌,再才华横溢,看到再多生命的力量,也不能掩盖他是个渣男的事实——为了不耽误文字,不耽误梦想,他选择了耽误那个曾经爱过的女人艾琳·伯恩斯坦。他高傲自私到令人发指,他把其他的所有都视如敝履。他可以象征性地掰出妻子口中的安眠药,然后继续把她丢在一旁。不仅如此,他还鄙视不这么做的人——菲茨杰拉德。如果说,托马斯对梦想的执念放弃了爱情,那么菲茨杰拉德则正好是他的反面。他的梦想则是被爱情“祸害”了的。影片中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菲茨杰拉德的才情被泽尔达的病情拖垮,其实并不仅如此。历史上的真实故事是,当菲茨杰拉德醉心写作的时候,泽尔达会将他拉到酒会上,将他灌得人事不醒,然后露出得意的笑容。这明明是用一种斗小三的做法,是种喜为红颜祸水的洋洋自得。 在《流动的盛宴》里,海明威说过类似的话,在他看来,既然菲茨杰拉德能写出像《了不起的盖茨比》这样卓越的书,我坚信他能写出一部,甚至更优秀的出来。只是“我还不认识泽尔达,不明白对他不利的可怕的条件。”

梦想与爱情都像是一场零和博弈。当你把所有的生命、热情都贡献了梦想的时候,爱情里的那个人要不就是跟你歇斯底里地拼命,要不就是积累足够的失望然后心如死灰。对于艾琳们而言,情敌就是丈夫的梦想。就像《月亮和六便士》中所说的那样,“男人的灵魂在宇宙最遥远的地方遨游,女人却想把它禁锢在家庭收支的账簿里。”
电影里的时代与人物,很适合对号入座。
想想菲茨杰拉德笔下的那种时代——“在年轻的我们眼前,一切都像镀上了玫瑰红……”近百年前的“爵士年代”似乎与当下无比接近,每个人都像是一只只昂扬阔步的斗鸡,血脉喷张激情四射。

想想托马斯·沃尔夫,他俨然就是一只内容创业狗,孤苦伶仃地来到曼哈顿,找寻他的伯乐。麦克斯·珀金斯就是伟大的内容平台,此前,还培养过其他“爆款”,例如,海明威,菲茨杰拉德。就像托马斯要致谢珀金斯一样,我们当下的自媒体人也争着喊着,“我这条命是微信公号给的。”托马斯追逐的是一个月卖出一万五千册的畅销,当下的自媒体人求得是一张“十万+”的护身符。不过不同的是,世纪以前,作者与编辑之间还有着为内容争锋的话,而现在互联网时代下,只剩下对“流量分配权”的争夺了。
梦想都有一样的副作用。当你追逐它的时候,那么就自然意味着那些焦灼的等待,那些陪伴的渴望,那些认同的期许,都会被忽略。“创业狗是不配谈恋爱的”、“创业狗是没有性生活的”、“创业狗是没有朋友的”……这些看似戏谑的话却是最残酷的现实。不是不配,只是梦想过于强大,它会蚕食日常。
但有些人天生就是注定不能泯然于众的,他必须去维护自己对于梦想的执念,无意间活成了渣男一枚。或许,正如托马斯一样,他真的不能与任何人建立亲密关系,一旦建立就成了自己的软肋,就成为了梦想的阿喀琉斯之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