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关于民主选举
民主选举的一个坏的副作用就是分裂社会。本来大家一团和气,却因为选举的缘故,没四年就要分为两个阵营一次。这两个阵营,在社会和政治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要提出相反的观点,还要求所有人都“站队”,这就是挑动群众斗群众。而这种挑动群众斗群众,比文革还更甚,因为文革时候被斗的一方是无力还击的;而这种为选举而开展的斗争,没有一方站在道德和政治的下风。这样,斗争只会比文革还更激烈。美国如果不是有对宪法和法治的普遍共识,如果不是有现成的种族、阶级差异,早就因为这种社会分裂而解体了。而我国既没有具有粘合社会作用的普遍共识,又没有现成的可以排解分裂的渠道,如果也搞多党竞争民主,恐怕国家就要分崩离析。
一个好的制度,至少不应当导致建立这个制度的政治体毁灭。根据这个道理,如果一定要采纳民主选举制度,那就一定要对它这个坏的副作用有充分的认识。这样,才有可能避免社会分裂(如果说可以避免的话)。社会分裂的一种形式,是这个分裂在地域上表现得非常明显。地域的分裂,就距离政治体的分崩离析更近了一步。
美国的选举人制度对于避免因选举而产生地域分裂有很大作用。选举人制度就是,各州依据人口多少分配选举人票,获得一州相对多数公民投票的候选人赢得该州所有的选举人票,简单来说,就是“赢者通吃”。各州选举人票数不等,人口最多的加利福尼亚州有55票,少的州如阿拉斯加州,只有3票。总统候选人只需要获得超过270张选举人票即获当选。假如没有选举人制度,总统获胜的标准是赢得全国人民的相对多数票,那么候选人就大可不必全国到处拜票,而只需在支持者稠密的部分地区拉票就好了。同理,其他候选人则占据国家的另一些地区,长此以往,国家就从地理上分裂为两个阵营。而这最有可能导致国家分裂。
二,关于美国的问题
最后,就我所知的美国两党目前提出的政策,他们都不能解决美国的问题,都不能“make America great again"。美国的问题,关键就是民生问题。从1970年代资本外流、制造业迁移到发展中国家以来,美国的受雇用者——不论是中下层工人阶级还是中产阶级——失业比例居高不下,即使有全职工作的,也越来越朝不保夕,即使有工作干,收入水平也没有提高,甚至略有下降。当然,有的人说,奥巴马的几年,美国失业率已经下降到80年代以来的最低点;那是因为统计口径把兼职的也算作就业人员,而实际上兼职工作比例大大提高,全职工作比例大大减少。谁能解决去工业化的问题,谁能给大家带来岗位安全感,谁就能解决美国的问题,make America great again。
要想达到这个目标,必须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节制资本。节制资本有两方面,一方面是节制资本外流,另一方面是节制资本积累。前者就是所谓的“反全球化”,在全球化的过程中,失去锁链的只是资本,而全世界的无产者远没有联合起来:资本流向了那些愿意接受相对低工资的国家和地区去,养活那里的无产者去了。而后者,则是对大资产阶级征收更多的税,实现收入的再分配。这两点都非常的“社会主义”,为美国的统治阶级所不容——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大资产阶级,是资本高流动性,高积累性的获益者。更为美国的普通民众所不容,因为他们从来都被教育着社会主义坏的很,社会主义没有面包也没有自由,而我们现在,哪怕没有面包,但有自由啊,更何况,还没到没有面包的程度。
特朗普的崛起,一部分原因是他反全球化的主张有利于节制资本。然而,他绝不可能喊出给富人增税的口号,因为减税自1980年代开始就是共和党的基本纲领,这个路径依赖一时很难改变。民主党的失败,则是节制资本的两方面都做不到,给富人增税的口号又喊得响,更给人虚伪的感觉。高知阶层支持民主党,是因为他们知道共和党在1980年代给资本松绑的历史,知道节制资本的重要性,总不能缘木求鱼,所以把希望寄托在民主党身上。然而,民主党也并不能救美国,历届总统大选民主党都打着“劫富济贫”的口号,然而二三十年过去了,他们几乎没有提高最富阶层的税负,反倒是中产阶级增税不少。因此,民主党的支持者们——特别是主张节制资本的左派——现在大可不必如此难过,放弃民主党,选择、或者创造更加进步的政党也许是更好的选择。
三,关于政党
最后,非常实际的问题是,掌控政府、国会和最高法院大法官任命权的共和党应当如何执政才好?对于共和党来说,赢得了大选,很可能是麻烦的开始。先是党内参选人员酝酿过程中争得你死我活以至于让特朗普钻了空子,后是第二次大选辩论后党内大佬纷纷表示不再支持特朗普,这些黑历史都说明,共和党真是出了什么问题。任何一个政党,都会有小团体,都会可能不团结;但是,如果要让整个党富有战斗力,则必须不断加强党的组织建设。对于执政党来说,则更要加强执政能力建设。这些在中国语境下耳熟能详到快成为陈词滥调的语言,可能正是眼下共和党最合适的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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