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黄璐(深圳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
01:旧世代与新面貌
在过去的一个多月中,站在我面前的,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虚拟世界。
一个是我们熟悉了很多年的虚拟世界——从最早的文字聊天室,到QQ、MSN、微信这样的即时通讯工具,到网络游戏建构起来的游戏世界,我们在那里相遇、相恋、或者见光死……就像今天刚刚在影院上映的《微微一笑很倾城》一样——一对大学风云情侣在游戏与现实两个世界因爱相交、次元破壁。对于这种感情有一个上世纪的词可以深挖出来反刍一下,他们叫它“网恋”。而在现在,人们更喜欢把这张“网”的升级版,一个更真实、更鲜活、更具感知力的平行时空称为“虚拟现实(VR)”。

而另外一个虚拟世界,是《PokemonGo》。这是一帮小精灵搅了一趟现实世界的浑水。虚拟世界被嵌套在了现实世界中。我们活生生地看着这帮小精灵们像是全新的生物入侵了我们的城市,我们在路边消防栓上、在海边岩石上、在商家的招牌上、警察局里……冷不惊地碰上他们,活捉它们。嗯,当然,还有在被黑客犯罪分子在现实中设置的陷阱里。小精灵与城市景观、游戏规则与城市生活纠缠在一起,有兴奋也有荒诞,有奇遇也有灾难……这种被称为“增强现实(AR)”的玩意让我们看到了当代城市最独特的新面貌。

02:出世与入世
前者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们尝试着用想象力建构全新的平行世界。我们从一个一丝不苟的现世逃离到一个天马行空的梦境之中。但这里是一个被封印在二次元里的桃花源。正像虚拟偶像初音未来所唱的那样:“对不起哟,无法从画面中现身,因为我是活在二次元的女孩,即使这份感情如何高涨,也无法与你实际接触。”
也正像《微微一笑很倾城》之中,落霞峰风景再美,飞马行空再浪漫,也抵不过校园里坐着你的自行车轻轻挽着你的腰。
江湖盟主、腰缠百万、美妙爱情……我们一路在虚拟世界里逃亡做着不愿清醒的梦,却又不得不面对自己的欲盖弥彰。因为关机键一按,原形毕现。年过三十之后,这难免让我们更加难堪:很多时候,虚拟世界里的霸主都是现实世界里的弱者。生存让我们无处可躲,无路可逃。

而后者是“有江湖的地方才有人”。那些精灵们就是虚拟世界对于现实所下的铒,它把玩家直接带到现实生活中的任何一个地方。玩家们就是穿梭于城市空间之中的数据与流量。在这个游戏规则里没有不期而遇,在这个游戏规则里只有处心积虑。就像《PokemonGo》登录香港之后的第二天,就有购物中心直接花钱购入一批了游戏中的特殊道具“Lure Modules”,放置在商场内。玩家只要站在这些特殊位置附近,就有更大的机会捕捉到被吸引过来的小精灵。现实空间已经根据虚拟世界的需求在做出改造。
这两者之间有着不同的哲学观。前者是出世、后者是入世。

03:“入侵”与“反入侵”
不同的路数,同样的虚拟。不论是“虚拟现实”抑或是“增强现实”。现实已经不是我们所见到的那个现实,城市已被另外的时空所“入侵”。
就像在《微微一笑很倾城》里,芦苇微微和一笑奈何走出了虚幻的江湖世界,他们把游戏玩成了创业,把虚拟玩成了现实。
而对于增强现实来说,这种“入侵”不仅是游戏生物、游戏物品、游戏空间……或者有一天,也会是游戏规则。罗振宇就说类似的话,将来现实将会变得更游戏化。想象下,如果现实世界能够像虚拟世界一样能够提供实时的反馈,那会是一种体验?你每上一小时的班就有显示存款数字的“血条”在增长;你每完成一项工作,就可以看到进度栏自动更新;你每购买一个奢侈品,装备栏里就可以时刻看到……这是多么鸡血的世界!

而对所谓的现实而言,这种“入侵”我们的态度应该是什么?至少在《PokemonGo》的胜利之下,我们看到了有普大喜奔的狂欢,也看到了有“开门缉盗”的担忧。我们也看到了一些思考:我们现在所见的那些道路、那些建筑是否还只是一个物质的存在?亦或者,它们会成为人类与其它万物交互的界面?
在现实世界中,我们是无家可归的移民,但在虚拟世界里,我们是数码原住民。我们在虚拟世界里找寻心灵的安顿,又在现实世界里找寻肢体的放纵。虚拟空间和现实空间的边界愈发模糊,穿越次元之壁也渐成现实。如果说,以前的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是两个平行的世界,就像是一张纸的两面,而在可见的未来,我们看到的这张纸被扭曲,它成了一个奇妙无比的莫比乌斯环。

而幸运的是,我们可以是行走在这个莫比乌斯环上的小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