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6年6月23日下午,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2016年第三期“规划月度大讲堂”在院主楼开讲,本期主题为“更新不止于空间”,朱荣远老总主持,内容包括主旨报告、案例解读、互动对话三大版块,参与交流的专家和同仁以自己的实践经历深入探讨了城市更新的问题。本期内容为互动对话版块的主题发言部分,台上嘉宾精彩语段接力,且听详解。

朱荣远 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副总规划师
针对城市更新的话题,我们需要有不同的观点,每个人的角度都不完全相同,因此看到的东西也不一样,需要去做些思考,这时形式主义就很重要。现在这个环节,我希望每个人有8分钟时间,陈述你们的观点——结合刚才讲的话题也好;或者你心目中的城市更新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或者你曾经做过什么——请对空间和空间之外的事情做个陈述。

蔡震 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城市设计研究分院院长
“更新不止于空间”的题目很好,这里面确实有一套空间背后逻辑,就是我们真正做更新项目的时候,就发现很多逻辑——即产生逻辑变化的原因,有可能不是空间本身的原因,有可能是我们的制度问题,可能是人的活动生活方式转变的问题,正如吉伯德所著的《市镇设计》里所提到的,那时是以教堂为视觉中心的城市生活。现在的城市生活可能都跑到万达广场去了,空间类型发生了变化,人的活动也在发生变化。很多制度设计又牵扯到土地权属等问题。我认为首先应该跳出空间形式,不止于空间,从社会基础、人的活动方式等等层面研究这个空间的逻辑,把现在空间逻辑变化的根基找到,然后再回到空间,这是我理解的“不止于空间”的一个层面的内涵与意义。
现在看我们院自上而下地做项目做得还挺好,但恰恰更新的工作中很多是自下而上的研究,发现一些鲜活的案例、表象或者信息。这些信息才能让我们转变原来的思维方式、转变原来的认识。认识转变了,带来方法的转变,带来我们对这个项目的看法发生转变,才相对有可能成功地把这件事做好。所以这又牵扯到另一个问题——如果说几百年的人类工业文明,是对几千年人类生活方式的一个巨大改变的话,而现在我们身处的信息社会的信息文明已经开始在潜移默化地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甚至有颠覆一切传统的趋势。以前我们传统的一些大家喜闻乐见的沟通方式、娱乐方式,包括城市中喜闻乐见的场所,现在都在发生转变,互联网可能会消灭很多以前不具有生命力的空间,带来一些新技术的运用、新生活方式的认知。我们做规划与设计时可能就牵扯到这些新的方向,我认为这也不仅仅是空间的问题,也不仅仅是现有空间逻辑的问题,而有可能是未来的空间逻辑的变化与发展方向问题。
我觉得百万庄这个项目很有意思,但是确实挺心酸的,我们的规划师凭着一腔热情尝试去搞民间联盟的方式。我觉得中规院应该去做这种实实在在的事儿。现在讲供给侧改革,很多甲方请我们做规划、做设计的时候,他们其实有需求,但是我们提供的可能不是人家需要的,比如双修规划就是根据需求提出的新类型。我觉得我们应以专业的视角,以规划师的责任感,是不是有可能去主动发现一些这样的项目,主动投入到项目中,有可能获得经济利益,但是也有可能获得社会效益,也有可能提供一种供给侧的方式,有可能扩展我们的项目来源。我们要主动去服务,也改变我们院原来作坊式的经营方式、投入方式,包括基本设施建设、大数据的应用、新的技术和方法的研发等等。

杜宝东 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城乡治理研究所所长
结合我们在中关村、北下关做的一些项目谈谈感想。说到这两个项目,大家可能觉得这些地方没什么变化,其实确实从空间上变化不大,所以,也很感谢今天这个话题——“更新不止于空间”。概括起来大致从五个方面谈谈我的项目感受。
第一,扎实的基本功。一是基础情况要摸得扎实。从我们传统理解上对空间行为习惯、空间主体这些基本情况要掌握扎实。二是对空间的认识要扎实。包括各类规划的作用、底线和要求。前阵儿有幸参加了天大的评估,跟学生交流,他提了一个话题“我要学存量规划”,我当时就请他说说什么是存量规划,他也很难回答,只是他的导师给他转述了一些所谓的方向。从我个人理解,存量规划其实不是一种类型,是规划综合能力的反映,所以说如果要做更新型的规划,其实是需要特别扎实的基本功。
第二,更包容的情怀。做更新型的规划其实不仅仅是方法的兑现,核心实际上是价值观的交换问题,是价值观的相互认可问题。规划理论传统上习惯从空间价值上去考量,但是还有人文价值、科技价值、甚至企业经营价值等等,在这个过程中,实际上是在社会中的不同价值观之间取得共识。所以我理解空间规划应该更包容甚至更开放,包括方法、包括价值观,我觉得不能一概而论。从这个角度讲,也对一些存量更新的技术导则存疑,如果说我们锁定了存量更新的技术导则是空间更新这样的方式,这种成果性思维不符合更新所带来的各种发展命题,会有局限性。
第三,更高的情商。我们面对不同的人,要学会讲不同的话,一方面诱导别人参与更新话题,另一方面,要解决不同的问题,我们需要回答政府的快速建成建好;也希望回答开发商的快速见成效;还要满足规划院的快速出成果;最后还要满足我们每个人的幸福成长。对待不同的人要有这样的情商,而且在每次的交流过程中,发现大家的观点并不是完全不可调和,也不是说只有专业的人才能做专业化的事情。在中关村和北下关项目中我们发现,老百姓对法规和规范的了解其实超过专业人士,现在反倒是政府不懂得怎样利用自己的政策和法制权力的边界。我们要善于用自己的情商去诱导不同的人发挥自己的作用,从而找到我们的角色。平时与项目组交流,我们特别尴尬的事是在北下关项目进行过程中,我们始终在寻找自己的存在感——因为作为一个技术单位,很难在政府的绝对权力和我们所谓民主推动的公权力之间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必须要借鉴各方的利益和各方的能量来实现自己的话语权。
第四,更坚强的情感。规划师都有理想,每个人在做任何项目的时候,都充满了理想,内心都有追求,但实际上在做的过程中,我们会受到来自不同方面的打击。可能今天政府认为,你这个方法太好了;可能明天你见到社区的大妈,她就会骂你,你们在助纣为虐,你的情感始终是在这种波动中去找自己的存在。我们需要有一个更坚强的情感,去面对项目压力、所里的要求、院里的规范等等各方面提出的要求。
第五,应该坚守的情结。今天受大师启发,“相由心生”——不管是更新规划,还是从事的每一个规划,规划师还是要不忘初心,你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不管你设定的目标是什么,过程一定很复杂,在这个复杂的过程中,克服每一个困难,都同时是技术在提高、或者方法在进步的过程,最重要的是,这份坚守的情结不能忘怀。

王宏杰 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城市设计研究分院主任工
我再强调下我们是个团队,不是我自己,有很多人一起努力,我只是比较有幸替大家来讲这件事,目的是让更多的人了解,能够在更广泛的层次宣传,一起想办法保护百万庄。最深的感受就是这是一项自下而上的工作,确实很艰难。朱大师说“更新不止于空间”,只有实际做过,才会体会到更新真的不止于空间。我们入户采访的时候,按响门铃,里面的人家问“你是谁”,我突然就愣在那了,对着那个对讲机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们平时在做项目的时候,总会有人去接你,对我们的工作很尊重,可是这次不同,我们不是居民请来的,他可以不接受调研采访,“嘭”地把门关了。这时候突然发现,我们的角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需要了解每户人的意愿,需要促膝聆听,一开始并不适应,但是这可能就是将来规划工作的一部分,也许我们部分规划师就在居委会或者物业部门工作,而不是全部在高大上的研究院里,这就涉及到未来规划工作的一种转型。

闵希莹 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城市更新所主任工
我讲两部分内容。先接着王宏杰的话谈一下我印象里的百万庄小区。我从小住在百万庄小区附近,经常到小区里同学家玩,对这个小区有很深的感受。那时它就是一个很好的小区,室内墙体很厚,冬暖夏凉,绿化也很好,小区环境比现在整洁很多。前两年看到靳东晓写的“百万庄居住区能否‘刀下留城’”那篇文章时,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个小区怎么能拆呢。第二天我就跑到拆迁现场去问,得到的结果是拆除的是周围的片区——百万庄西里,我们教科书上写的那一片确实是不拆的,到目前为止也没有计划要拆迁。王宏杰他们团队做得非常好,因为他们不仅仅局限于这个地方不拆迁,而且是想把它保护起来,希望永远不拆迁。所以我觉得他们做的这个工作很有意义。有一点希望能进一步加强,就是不仅局限于它不拆迁,还要让这个小区的居民住得更加舒适,而不是像现在这么破旧。如何在能够保存下来的同时,用很好的方式修复,又不破坏它的原貌?这种保护的机制如何构建可能是下一步需要继续努力的方向。
再有,就是现在大家都比较关注的更新所牵头正在做的三亚双修项目。我想谈一下双修和更新的区别。双修和更新的概念并不完全一致。首先它们的区别是范围不同,三亚的生态修复、城市修补的主要范围是整个城市,而更新往往是城市中心地区(或者其他区域)的某一个地块,范围相对会小一些。第二,是它们想要达到的目的不同,更新的项目中间往往掺杂着GDP产出、资金计划制订、开发商利益角逐等等因素,但三亚双修是自上而下、由政府牵头的美化和修复城市,类似北京当年迎接奥运会搞的“二四六八”工程。三亚双修有几个特点,一是全面性,涉及到城市建设的方方面面,如绿地的整治、灯光夜景的美化亮化、违章建筑拆除、广告牌匾治理等;二是系统性,如系统梳理和规范城市形态和轮廓天际线、建筑色彩风貌等;三是美化,更新也会追求一些美化,但它并不是最主要的目的,但美化在双修项目中具有很重要的作用。三亚双修项目在十月份可能会有200多个市长前去参观,住建部也把它作为这几年的工作重点。当然,这个城市不仅要从形象上更美,同时在生活上也要修补一些欠缺的功能,让城市更加舒适、宜人,让老百姓享受到更多的实惠。第三是双修和更新的规划手法不同,双修时采用的一些规划方法,和更新其实是有一定区别的。第四是时间期限也不一样,更新可能在时间要求上相对有一个明确的期限,而双修实际上是一项相对长期的工作,不是一年就能出效果的,需要有一定的延续性。

肖礼军 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西部分院副院长
新常态背景下,城市规划的类型也在发生变化。以前我们面对的主要是增量规划,有一套相对完善的技术体系和工作方法。城市更新属于存量规划的范畴,涉及的问题更为复杂,特别是在社会、文化、经济和制度层面,也难以套用增量规划的工作方法和技术手段。城市更新中最复杂的是利益相关者不同诉求的协调与平衡,这就涉及到规划师在城市更新中的角色和方法问题。角色上,规划师要把自己当成一个中立的参与者,作为中立的一方,就是要站在公正的角度协调倾听利益相关方的诉求,协调相互间的矛盾以及与城市公共利益的冲突;作为参与者,规划师要放弃指点江山的理想,而要以服务者的角色开展工作。工作方法上,非常重要的是沟通,规划师要积极地与当地居民、城市决策者、投资者、文化学者、新闻媒体等打交道,积极地影响他们,以期达到集体共识,进而实现城市更新目标。作为城市更新的参与者,规划师可以在多个层面发挥积极的作用;在政府制定大的决策方向的时候,提出我们的构想,可以影响领导决策和政策计划制定;在具体项目过程中,规划师可以发挥技术所长,搭建利益协调的平台,推动城市更新落地。作为一个复杂的系统,城市始终处在动态发展和不断演进当中,城市更新也必将是城市需要不断面对的课题。更新型的规划需要长期、动态的跟踪,就像介绍的这些项目,都是跟踪了若干年,才有了阶段性的结果。
城市更新是一项非常复杂的系统工程,更新不止于空间恰恰体现了空间的多元化价值属性。城市更新项目的最终落地需要各方面的广泛参与,规划师需要联合有责任、有共识的个人和群体共同工作,包括有见识的领导、有社会责任感的资本、有学识的当地居民、有情怀的学者等等。

聚精会神的听众-1

聚精会神的听众-2

聚精会神的听众-3
注1:影像记录者:身兼数职的摄影师金秋.
注2:以上专家发言根据速记稿整理,均已经本人审阅.
注3:相关链接:
? 住房城乡建设部黄艳副部长调研三亚“城市修补、生态修复”工作│要闻
? 三亚市“生态修复城市修补”工作交流
? “爱上百万庄”社区营造公益活动介绍
【规划月度大讲堂简介】
诞生于2015年8月。
“中规院业务交流会”的“姐妹花”活动。
一个下午,一个主题,一组项目。
热点、新类型……
有深度、有内容
单向交流、双向互动
总工室与党办、人事处、各业务所室……
倾力合作、共同呈现
海绵城市、多规合一、城市设计、城市安全、城市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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