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吉的辉煌与迷茫
01 曾经:广东第一镇
布吉,成名于上世纪末。
1979年,布吉公社干部郑兆棠和港商签署了一份编号为“深纺针字001号”的来料加工协议书,办起了深圳第一家来料加工企业。这是布吉镇掘到的“第一桶金”。
1984年,原本是一片平房的布吉老街迎来轰轰烈烈的大拆大建时代。
2000年,进驻布吉中心广场的新一佳,在其后几年里,销售额急速猛增,并曾在一段时间内成为整个龙岗区销售额最高的超市之一,布吉老街在这个时候也成为整个龙岗最旺最繁华的商业街区。
2001年12月,广东省公布全省农村经济200强镇名单,布吉荣登榜首。获得“广东第一镇”的美誉。
2004年8月26日因深圳市“撤镇设街”,原镇被划作(大)布吉街道、坂田街道、南湾街道三个街道。
2016年12月,(大)布吉街道一分为二:吉华和(小)布吉两个街道。
02 今天:布吉现象
高密度:密集的建筑、相互交错的住宅、局促的空间使布吉难以区分“城中村”还是“村中城”。30平方公里辖区内生活着约81万人,扣除生态控制线,城市建设用地约20平方公里,人口密度为4.0万人/平方公里,相比78平方公里辖区、建设用地约40平方公里、100万人的罗湖区,密度可谓深圳之最。
高流动性:作为较低生活成本的“原特区”后花园,布吉集聚了大量原特区就业人口,工作在“关内”,居住在“布吉”造就了布吉独具特征的“钟摆交通”和“钟摆人群”。近40万的流动人口规模和结构倒挂,使布吉呈现出高流动、不稳定和人们缺乏归属感的特征。
高异质性:来自五湖自海、从事着不同工作的人群,在布吉的城中村、插花地、老小区、新小区等空间杂居。布吉的巨大差异性既体现在布吉人口结构和社会形态层面,又体现在不同空间的自然特征、空间形态、环境品质和建设标准。
03 舆论:“布吉,我该如何拯救你?”
布吉街道作为“进关”要道的特殊区位条件和先发优势,既造就了布吉街道的人气和繁荣,也由于建设早、标准低,缺乏规划引导,为今天的发展埋下隐患。
布吉发展处于两难局面:几乎没有成规模的增量空间,难以通过空间拓展来全面提升;同时,由于权属情况复杂,在现行政策下城市更新也难以施展。
今天,(大)布吉街道经济、社会和空间矛盾不断凸显。布吉人口多、密度大、交通拥堵、公共设施严重不足、环境杂乱、基础设施投入严重不足、多次发生“水淹布吉”问题;但同时由于土地开发时间早、存量少、建设密度大、历史遗留问题多等问题又反向制约了规划的落地实施,多重因素致使布吉街道社会民生问题凸显。这里,无论是从人均建设用地,还是人均学位、人均床位数、人均公共绿地等指标来看,其人均拥用的资源和公共服务水平远远低于特区内外其他片区。
2015年3月,网民“南方乔木”在深圳论坛上发布了《布吉,曾经的广东第一镇,沦落到如今!》一文,诘问“布吉!布吉!你被谁抛弃?我该如何拯救你?”,作者发出呼声:“城市每一个角落的公民,都有享受同等资源配套的权利。城市和谐发展、一体化发展不能只当做口号,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了没有、做了多少。为何我们如此在意这个非故乡的地方?为何如此在意它是否沉沦,是否复兴?因为我们已经愿意把自己称作为‘深圳人’和‘布吉人’!”
转变治理思路
布吉是深圳市“光鲜庙堂”的柱础,拥有相对低成本的空间和人力资源。经历近四十年的建设和发展,在空间几近饱和的布吉,人与生活也在不断地塑造着这里,城市空间与生活在其中的人早已形成一个完整的整体,若只是单纯地以“空间”为治理对象,而不考虑“人”的因素,其实施性和效果恐怕难以预期。
因此,我们思考在城市提供的硬件设施难以改善前提下,从现状入手,从“人”的现实要求入手,从社会治理入手,优化软件设施是否可能成为更有效地途径。
在深圳后城市化的时代,布吉鲜活的城市生活和极具包容性的社会生态,对深圳的城市发展和和谐社会构建、社会治理的探索具有十分典型的意义。
我们尝试:通过城市管理和服务方式的调整与转型,把有限的空间资源服务能力作用最大化;增加人们对居住地自治的能力和责任,从而提高居民的参与感和归属感。——突破以往以服务于树形垂直的政府管理为目标,而更多的基于城市本身非线性的复杂的网络结构,来思考各类空间系统、空间与人的使用和管理之间关系,实现人与空间的综合治理。
01 转变目标,着眼现状改善而非远景预期
布吉目前最迫切的不是蓝图式的理想空间,而是着眼现状的改善。正如当地居民所说:只要能比现状改善,就算是一点点,也比一张没有用的蓝图有意义!一个60分的实施方案比100分的答卷更有价值!因此我们将从现状改善入手确定需要解决的问题。
比如,法定图则的路网是“系统而完善”的,但需要通过拆迁和更新才能实现,因此我们对交通问题的研究并不基于法定图则确定路网基础,而是基于现状道路和交通的实际情况。
↓布吉圩社区交通微循环指引
↓公交站站址迁移指引
02 转变视角,自下而上而非政府目标主导
布吉的空间和人群都表现出高异质性,社区居民分异大,缺乏社会治理规范性共识。社区是最小的行政管理单元,我们从社区切入,社区为单元,自下而上地寻找民众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通过综合治理提升布吉空间品质和综合服务能力,为就业领域和生活方式差异的异质性人群提供精准化服务,以形成有序的混合,多元的活力。
↓社区精准化服务示意图
在社区层面深度开展现状调查、深入解剖,研究和调查布吉24个社区的特点、差异和问题,以便有针性、有机会利用社区或基层的力量来实施治理计划。倾听居民和基层管理者的声音,在24个社区,下发了共700多份调查问卷,在不同的地段、不用的时间段,采访不同类型的人群,听取他们对自己家园的意见。这些是确定工作方向和内容的重要基础。
↓社区人口密度分布示意图
↓布吉的社会群体构成
03 转变方法,空间与社会生态的“双修”
“修补”重点在 “修”不是“拆”, “修”的主要内容应该是城市肌理、社会网络和文化特色;需要“补”的应该是历史欠账,尤其是市政基础设施、公共服务设施等民生短板(张兵,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承办的自由论坛:“双修”纵横谈)。
对于人口高流动性、高异质性的布吉而言,除城市空间外,布吉迫切需要修复的不是“大自然”的生态系统,而是“社会”生态系统,包括人对居住地的归属感和责任感,人与人之间的互助与支持,这是布吉最重要的课题。
因此在系统研究的基础上,我们更希望尝试:通过一个“点 ” 进行突破、深入研究、尝试如何综合运用社会学和规划的技术手段来推进布吉的综合治理工作。
分科的学术研究善于“分门别类”、“分而治之”,但是建成区的城市空间与社会生活从来都不是单一维度的,我们试图回归到相互关联的系统中去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我们希望社会研究不是作为配合规划的一个专题研究出现,空间与社会也不是独立平行的“两条线”,而是希望尝试将社会学的研究方法和过程与规划研究的主线和方法“扭和”为一条线,实现综合治理的过程。
我们选取最具有典型意义、社区工作开展最具特点的龙岭社区作为试点,希望通过由专业的社会学者与各空间专业人员一起,制定社会动员、协调和组织居民共同商议社区的空间治理方案,制定大家未来需共同遵守的管理公约,空间治理和社会治理工作将互动展开,实现以行动促进社区融合、提升居民对社区建设与管理的参与感和责任感;
↓龙岭社区空间现状
2015年10月启动,以楼栋长服务站为基础,合并龙岭警务室功能,在龙岭新村和丽廷豪苑片区设置“警站”联动工作点,打造起“警楼共建”工作平台。
↓龙岭社区的警楼工作平台
空间方面,从居民关注的问题着手、从日常使用的细节着手,结合自上而下的访谈与调查,将社区居民关注的问题归纳为公共配套设施、公共空间治理、交通治理、市政基础设施治理、旧村与旧住宅小区治理五类治理重点。并根据居民日常生活需求来确定其空间选点。
社会方面,重视分析布吉的人口特征和社会管理现状,重点研究影响与空间治理实施的人口需求、管理机制等问题。
一方面我们希望研究并利用社区已有的楼栋长制度和居民议事会,促进政府部门与社区居民就交通管理、摊点摆设、公共空间使用与环境维护等与公共安全、公共服务和公共环境相关的内容进行商议,形成“龙岭社区管理公约”,另一方面,我们将通过一系列活动,鼓励和提供社区居民广泛参与决策的平台,比如:组织居民参与公共空间、环境以及市政管网方案的编制与确定,建立设计师、社区工作站、居民与施工单位之间的联系平台,完成对龙岭新村和龙岭山庄的治理,建成几个开放空间,使社区居民通过参与社区治理与建设工作,激发居民的能动性和责任感,并且提升参与与决策社区事务的意识和能力。
↓社区居民自治架构
这是一次利用居民参与社区空间建设和社区管理、共商共建共识的实践,我们将记录实践的过程,分析经验教训,总结可推广的经验和做法。
布吉,曾经在经济发展上独领风骚,我们希望不久的将来,通过在龙岭社区的实践,能够使布吉在深圳探索社会治理方面继续成为先行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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