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唯佳
( 中国学会常务理事,清华大学建筑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本学术对话主席 )
本场学术对话主题针对的是本科毕业设计教学。本科毕业设计是高校对四年或五年本科专业教学的最终考核,是对学生在校所学知识、掌握能力的综合训练。过去本科毕业设计基本上采取“师傅带徒弟”,即一位老师带几位学生的方式,教学效果因教师不同、选题不同而不同,质量缺乏保障。随着高等教育体制的深化改革,特别是高校学生缴费上学,高校教学环境发生变化;有学生对在毕业设计给老师干项目、干私活提出质疑,有些已有的教学方法不适合新的环境。
另外,随着学科建设的发展,特别是专业教育的发展,高校对本科专业教育抓得越来越紧;同时又在做大类招生、通识教育。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强化通识教育、提高专业教育质量成为难题。完善本科毕业设计是提高本科专业教学质量的重点。从现有专业教育体系来看,教育部专业教育指导委员会对本科专业教学内容、教学过程、教学标准制定了相关要求,但对毕业设计这个本科教学的最终出口,牵涉到综合和多样、面向实际需要的教学训练环节,很难统一规范具体内容和标准,需要探索相应的方法。
大学专业教育出口面对的是就业和用人单位。我们想是否可以探索新的教学平台,开设小班制,来改革已有的教学方法。正好在这个时间点上,中国学会也在研究如何将学会学术工作与大学教育和人才培养结合起来,发挥学会培养青年学者的作用。为此我们寻求学会帮助,建立一个校际联合的毕业设计平台,利用学会专家经验丰富的优势,将本科毕业设计与专家们掌握的行业实际需求、学术进展结合起来,模拟一个面向实战的方案汇报、点评环节,对参与联合教学各个学校的毕业设计方案从思路创新、技术难点、内容规范和人文关怀等方面进行把关。同时发挥联合毕业设计的集中优势,有效利用专家资源。另外,联合教学也为学校之间创造了相互交流学习的环境,为提高各校毕业设计质量创造条件。这项工作得到中国学会的热烈响应。
在中国学会支持下,清华大学联合同济大学、东南大学、天津大学、重庆大学和西安建筑科技大学,正式构建了“六校联合毕业设计”的教学平台,目的是为本科毕业生提供一个更广泛的视野,更具职业现实的训练场景。专家参与和与行业需求相结合,成为六校联合毕业设计的重要特色。
随后的7年中,六校联合毕业设计逐渐成为国内城乡规划专业教育和规划业内的品牌规划教育活动,带动了国内其他高校积极搭建适用于各自需要的联合教学平台,引入规划行业专家、规划研究和管理部门参与教学环节,共同针对城乡发展的前沿问题进行教学探索。
这几年中,六校联合毕业设计的选题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早期的文化创意、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街区更新改造,发展到今天的工业遗产保护、创意创新产业、区域协同和乡村振兴等。通过联合毕业设计,也发现本科教学需要进一步拓展的知识领域和技术能力训练环节等等,需要更多地融合相关学科知识,更多地运用前沿的新技术。联合毕业设计选题与地方发展紧密结合,有效地实现了跨学校、跨学科的交流,推动了规划教育与行业发展、职业提升等良性互动。联合毕业设计在现场调查、教学交流等方面采取的许多合作措施,确实给校际联合教学带来新的面貌。
就清华来说,当初推动六校联合毕业设计还有另外一层原因。2011年清华大学城乡规划作为战略性本科专业得到批准成立。实现原有建筑学下专门化向城乡规划本科专业成功转移,成为一项重要的教学改革工作。通过与其他院校联合教学,提高毕业设计强度,找到差距,可以为本科专业教学改革找到适合清华的方向。从近几年教学成果来看,联合毕业设计确实为提高城乡规划本科专业教学质量发挥了积极作用,在此要向参与联合毕业设计的其他高校和中国学会表示衷心感谢。
近年来,各个学校在建设世界一流学科目标下,也在积极推动联合毕业设计,出现了国际联合教育的新模式。据不完全统计,国内城乡规划专业多校联合设计教学平台已超过20个,涉及院系超过50所,地域范围遍及全国主要地区,包括:京津冀、粤港澳大湾区、西部地区,等等。
为进一步推动城乡规划专业联合教学的进步,优化本科、硕士研究生等人才培养,带动规划学科发展,由中国学会和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共同搭建“联合教学共促规划学科发展”的学术对话平台,邀请多位行业专家、规划院系的教育专家和一线指导教师,分享具有代表性的联合设计教学的组织和特点,探讨与联合教学相关的一系列议题,期望形成针对联合教学优化和学科发展的建议。
本场学术对话重点关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联合教学的经验和问题;二是大学专业教育和行业的结合问题;三是利用对话的机会,讨论一下联合教学、合作教学的模式,看看哪些还需要进一步改进;四是研究一下联合毕业设计对各校的人才培养、学科发展有什么经验可以借鉴;五是多个联合教学的合作问题。我们六校联合毕业设计每年都出一本成果集,其他院系的联合毕业设计也在出相应的成果集,目前市面上已有二三十本,为此也可以讨论,能否做一个联展,共同推动联合教学这个新事物。
冷红
( 哈尔滨工业大学建筑学院长聘教授,城乡人居环境规划技术研究所所长,中国学会学术工作委员会副主任委员 )
近年来,哈尔滨工业大学建筑学院坚持开展联合教学,联合教学的参与主体、参与形式和参与时间多种多样,在城乡规划专业人才培养中体现出重要的价值。联合教学大致包括以下几种类型:一是本科生联合毕业设计。哈尔滨工业大学地处东北严寒地区,我们与地处亚热带地区的华南理工大学以及地处西南山区的重庆大学和地处西北干旱地区的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共同发起联合毕业设计,轮流选题,已经完成了几届。二是本科生开放式研究设计。在本科生四年级春季学期设置,历时4~5周,主要是由校内导师带领学生到美国、英国、日本等境外高校或境内北京、深圳等地的规划设计机构,与联合方的教师或设计师共同开展设计联合教学指导。选题由联合双方共同讨论商定,既可以是联合方的教师或设计师的选题,也可以是校内导师的选题。三是研究生规划设计研究。我们之前与日本、俄罗斯等国家的高校开展联合设计教学,但与前两类本科生设计课程相比,在时间和参与人数方面相对还不固定。四是国际暑期学校。在夏季小学期固定举办以联合设计教学为主的国际暑期学校,邀请英国、美国、澳大利亚、西班牙等国家知名高校教师及设计机构的设计师讲学并开展设计指导,部分境外教师也会带着学生来共同参与。五是共建课程和专题工作坊。在本科生和研究生培养过程中开展“与国际高水平学者共建课程”的联合教学,邀请境外专家与校内教师共同给学生讲授理论前沿的课程。此外,不定期举办联合教学专题工作坊,研究生可以选择参加并通过学习获得学分。
那么,联合教学的价值在哪里呢? 第一,促进交流。交流主要体现在联合教学中不同国家、地域、院校的教师和同学之间,通过针对参与联合教学师生的调查和了解,大家普遍反映收获很大。而教师之间在教学理念、方法和特色等方面的交流的价值甚至在某种意义上大于学生之间的交流。很多学生还特别提到联合毕业设计团组内部建筑、风景园林和城乡规划等不同学科之间的交流使其十分受益。第二,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在联合教学尤其是联合设计教学过程中,很多情况下都会面临新的选题,学生会到访和接触新的、富有地域特色的城乡环境,这对于学生的学习兴趣能够起到很好的激发作用。第三,获得教学成果质量的提升。以联合毕业设计为例,除了正常地完成毕业设计教学过程,在大家眼中,这还是一场无形之中以学校为单位在校际教学平台上的竞赛,因此,无论是指导教师还是学生都更加关注成果的质量,要求比较严格,成果质量确实好于校内其他同期进行的毕业设计。第四,弥补学校所在地域不同给专业教育带来的局限。哈尔滨工业大学地处东北地区,联合教学能够弥补学校所在地域在地理位置和经济发展方面的局限。例如在四校联合毕业设计中,几所合作伙伴院校地处的东北、西北、西南、华南等地区的地域特色都非常突出,在地域特色的分析、认知、学习过程中,学生开阔了视野,也得到了非常好的研究方法训练。第五,有利于加强对行业的认知。以开放式研究设计为例,除了与境外国际知名院校的联合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选项是学生可以在老师的带领下,到企业中,由校内导师和企业导师共同指导设计,这一过程使得师生增强了对行业的认知,弥补了学校教育中实践经验不足的缺陷。
联合教学扩大了院校对外影响,成为很多院校展示自己实力的重要平台。但是,在取得成绩的同时反思当前开展的联合教学,尚存在一定的问题。促进交流是联合教学所获得的重要价值,而交流所获得的价值程度并不一样。首先,部分联合教学中交流的作用发挥得不充分。以联合毕业设计为例,有些学生反映希望能够和不同学校的同学有更多的交流机会。在毕业设计前期集中调研阶段,和其他学校的师生共同进行调研,交流还是比较多的,几所学校的师生共同对题目选址开展分析,学习效果比较好,但是之后交流就少了,到了中期或是最后的答辩,基本上就是各自为战了。其次,部分短期联合教学的成果深度不足,尤其是一些设计类工作坊,成果深度并没有达到预期,需要进一步加强管控。此外,联合教学的辐射效应发挥不充分。联合教学的教学资源投入相对较大,而一些联合教学活动开展的辐射范围和辐射作用还有待于加强,仅仅是少量的教师和学生在其中受益,对于常规教学和科研的辐射作用有限。最后,涉及到与境外院校的联合教学在时间协调方面尚存在一定的难度。
在此基础上,如何进一步发挥联合教学的作用、提升“联合”的价值呢?我认为首要的是加强整体顶层设计,在教学计划和培养方案安排的时候,采取何种方式的联合教学应该有一个全面的布局。联合教学采取多元的形式,不同形式其教学目标应当各有所侧重,面向和解决本科生或研究生培养计划环节中的不同问题。此外,联合教学的设置还需要寻找“差异”,开展联合教学应当在增进联合教学双方交流的同时,加强联合双方的互补性,并以此获得共赢。最后,联合教学需要在增加广度的同时拓展深度,提升成果质量,同时进一步扩大辐射范围,提升辐射效应,并可以由联合教学辐射到联合科研,进而推动学科整体发展。
任云英
( 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城乡规划学系主任、教授,城乡规划专业负责人,中国学会规划历史与理论学术委员会委员 )
结合“中国学会·六校联合毕业设计”的宗旨,我谈谈西安建筑科技大学通过毕业设计教学探索实践的收获与思考。
自城乡规划成为一级学科以来,我国城镇化发展进入新常态,同时,以国土空间规划引领的城乡规划、建设和管理体系等一系列的变化,使得城乡规划专业教育面临如何应对转型的调适问题。除了基本必备的理论知识、实践能力和专业素养之外,还有哪些是应对社会经济发展的动态过程中需要进行自我调试和应对的部分?根据当前人才市场的需求,我们在联合毕业设计教学方面强调面向社会需求的创新能力培养:
首先,我们细化了包括理论学习、规划设计、工程实践、科学思维与创新思维、沟通与团队协作、规划技术运用表达以及终身学习能力等7个方面的专业能力清单,对接了教学计划及其能力培养的教学模块,并通过不同课群的设置形成能力培养的闭环。
其次,在专业能力培养方面,我们采取三级梯度模式,共分为三个层级,即综合基础能力、专业核心能力和拓展深化能力。其中拓展深化主要是毕业设计为核心的课群和综合协同能力的培养,因此,毕业设计是非常重要的能力培养环节。至2018年,我校已经形成了联合毕业设计全覆盖,有6个毕业设计联盟,即中国学会·六校联合毕业设计、UC4联合毕业设计、中国乡村四校联合毕业设计、东部7+1联合毕业设计、西部四校联合毕业设计和丝路联合毕业设计。
第三,结合已有的教学管理模式,形成了“教育平台-模块教学-环节管理”三位一体的开放式毕业设计教学模式,在以下三方面成果突出:
其一,跨校、跨专业联合毕业设计教学平台,突破了西部地域的局限性。涉及985、211以及“老八校”在内14个省市的21所院校,覆盖了包括东北、西北、西南、华南、华中、华东、华北在内的地区,使毕业设计选题涵盖城市化进程中国家战略导向下的重大问题和地方发展的现实问题。
其二,探索并实践了“多教学模块串接+多专业协同”教学新模式。基于规划的逻辑链条及设计环节,进行主题式模块化的讨论式教学,并结合常态化的观摩反馈机制,激发学生自主创新的意识和能力提升,凝聚了毕业设计教学团队,提升了毕业设计教学水平,并形成了以城乡规划专业为主导,包括建筑学、风景园林等三个专业协同的联合毕业设计团队,提高了学生的专业协作和协同创新能力。
其三,创建了开放式教学环节管理新模式,引入了行业和社会评价机制。强化毕业设计环节管理的开放性内生机制,以科研团队支撑教学团队,通过网络教学管理平台实现师生双向选择的开放管理模式,由“毕业设计小组-联合毕业设计团队”构成两级教学组织形式,结合“踏勘调研-中期汇报-终期答辩”教学环节,形成师生跨校交叉讨论和由第三方(用人单位)组成的答辩委员会,教学目标直接与行业标准和社会标准对接,强化了教学实践成果和学生创新能力的全面提升。
自2012年至今,累计参加毕业设计教师有111人次,学生508人次。据初步统计,目前毕业设计作品集已有不少于19部,相关的教改论文有16篇,其中16项学生设计获奖。承担和完成各级教学质量工程项目5项,我们2018年入选陕西省级一流专业建设项目,目前城乡规划专业已被列入国家一流专业建设项目。
以六校联合毕业设计的实践与成果为例分析,在以下3个方面具有创新性:
第一,是教学机制创新。通过跨校、跨专业的联合,毕业设计和人才培养对接起来,强化了综合素质,强化了人才培养的动态反馈和调试机制。
第二,是教学模式创新。为应对城市发展的问题,在毕业设计选题、教育理念、教学方法和教学组织等方面,与当下的国家战略、地方发展诉求对接,与行业的评价标准对接,客观上提升了在毕业设计教学方面跟踪前沿和应对社会人才需求的能力和水平。
第三,教学环节的创新,强化了教学模块与专业实践的对接,它成为评估专业教育质量的一个重要的参照点,全面提升了教学创新能力,并形成了多维联动的场域效应。
当然,随着城乡规划发展的转型,联合毕业设计各方面整体提升的同时,我校还拥有优秀的科研团队,不仅有很好的毕业设计选题,而且有坚实的研究基础以及任课经验。而城乡规划专业人才的社会需求和发展趋势,需要我们整合优势资源,进行多元化教学组织,因此,我们在2020年的毕业设计教学组织采取了“毕业设计弹性制”,即在延续已有的联合毕业设计教学模式之外,发挥科研团队的优势并鼓励自选课题的毕业设计教学。在毕业设计方面形成了多元化的教学形式和选题,通过老师和学生的双向选择,形成一个自然筛淘机制,强化了毕业设计教与学的开放平台。
总之,通过“中国·六校联合毕业设计”的教学实践,极大地拓展并丰富了毕业设计教学内容、教学模式和校际同学交流的内涵和外延,客观上建构了一个具有全国性影响的城乡规划专业教育实验平台,对我国城乡规划专业教育具有重要的引领意义和推动作用。已经在业内形成了全国性的积极和广泛的影响。当然,城乡规划专业教育如何应对目前规划行业的发展趋势和人才需求,仍然是规划教育所面临的重要课题。
王承慧
( 东南大学建筑学院系教授,中国学会住房与社区规划学术委员会委员 )
张赫
( 天津大学建筑学院城乡规划系副系主任、副教授,中国学会青年工作委员会委员 )
接下来我想谈谈联合设计中遇到的一些问题和一些自己的思考。联合毕业设计的题目通常都是发散性的,怎么解读都对,初衷是不限制每个学校的发挥,但对学生来说会觉得范围宽泛到很难把握。回想到本科三、四年级的教学,学生需要做什么事、围绕什么事,不给标准也会给出区间,会有一个抓手。但联合毕业设计真正是学生自己给自己下的任务书,确定自己要往哪个方向去。而在联合毕业设计过程中,我们更希望每个学校都能够突出自己的传统特色。例如天津大学的教学传统是中小尺度的,但学生们由于平时很难接触到其他大学的传统特色,在联合毕业设计过程中看了其他学校的设计角度和思路,就会觉得很新颖而很想去模仿。在不断的模仿过程中,各个学校的设计思路就会变得越来越像。我们所谓的“憋大招”,也只是在第三轮汇报中的表达方式差异,例如模型、手绘图等等。五六年下来大招都用完了,必须以“存大招”代替“憋大招”才能解决相似性的问题。当然,我认为这也是联合毕业设计制度本身需要进一步优化的地方。
联合毕业设计实质上是一个为学生提供交流与学习的平台,它对于学生的提升作用是长期的。每个学校的专业特长不同,各个学校都是以自身的优势进行竞争。在调研阶段,我们的交流更充分,竞争的火药味更低。但调研之后,学生回校独立设计时就没有办法将交流的想法结合在一起,专业的需要和学校的需要是有矛盾的。这些矛盾直接造成了我们很多地方没办法提高。我们曾设想了很多关于联合毕业设计该怎么做才能更有意思、更有区别的想法。从学生的立场上考虑,我们是否可以参照一些国际联合设计工坊和国外学术交流活动的模式,以开拓视野为主要目标?我们的联合毕业设计已举办了7年之久,很多学生回到工作岗位之后发现,最后他们仍然坚守的是天津大学教育的传统设计模式。在行业竞争过程中,他们还是要拿自己的长项和别人的短项拼。而在联合毕业设计的时候,了解到其他学校同学的思维模式与思考角度,对他们未来的行业竞争仍是非常有帮助的。六校联合毕业设计给学生提供了这样一个平台,虽然仅仅是10天、20天的交流,但他们建立了联系,我觉得交流比看到方案的本身或者学到东西的本身更重要。
最后,就下面两个问题提些个人的想法。首先,关于怎样和行业、地方合作的问题。我的体会是我们只在调研的时候询问了当地百姓群众的想法,后来我们就扔掉了。可不可以最后评比的时候,请当地老百姓参与进来,一起看看这些方案并提提建议。因为我们不是竞争,也不是竞标方案,实际上是让他们阐述一下对方案的想法,对学生来说又是另外的视角。其次,关于怎么扩充评审或者改进评审规则的问题。我认为应主要改进对这件事情的认知方式。我们已经有很多联合毕业设计成果,能不能把联合毕业设计的资源整合,不管是办巡展还是在年会平台上交流。我们真正把它变成一个品牌,让学生在这个过程中获得那20天之外的新收获,这样可能会更好。
李和平
( 中国学会理事、山地城乡规划学术委员会秘书长,重庆大学建筑城规学院教授 )
从1980年代开始,国内许多高校就已经开展了与国外高校的联合教学活动,对提升各个学校的教学水平起到了很好的作用。而国内各个高校之间的联合教学反而起步较晚,是从2000年左右才开始的,建筑学、城乡规划、风景园林三个建筑学大类专业都先后开展了不同组合方式、不同规模、不同教学阶段的联合教学,其中毕业设计联合教学开展得最多,对加强各个学校师生之间的交流、提高教学水平、促进学科发展起到了积极作用。
2011年同济大学和重庆大学开展了两校专业联合毕业设计,并连续举办两年,分别选题重庆钢铁厂工业区改造、上海黄浦江ES4单元城市设计,取得了良好的成效。2013年在中国学会的支持下,清华大学发起了城乡规划专业六校联合毕业设计,天津大学、东南大学、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同济大学、重庆大学、清华大学等6所规划院校参加。按照各个高校轮流主办的方式进行组织,先后选题为北京宋庄城市设计、南京老城南城市更新规划设计、西安城墙沿线地段更新发展规划、重庆渝中区下半城更新规划、天津中心城区铁路环线周边地区更新发展规划、上海虹桥商务区拓展片区城市设计、雄安新区小城镇规划设计等,到2018年已经完成了一轮联合教学活动。我作为指导教师一直连续参加了联合毕业设计教学,下面谈谈个人的几点体会:
第一,加深校际交流。各个学校之间的教学交流一般是通过城乡规划教学指导委员会的教育年会、相关学术研讨会、教师互访等方式开展的,由于各个学校的办学历史、办学条件、教学资源等差异较大,这些交流方式尚有一定的局限性,其深度和广度不够。通过联合教学活动,搭建了一个良好的交流平台,从课程选题、教学计划、教学大纲、教学过程、中期评图到终期成果交流等各个教学环节一体化,不同学校教师之间、学生之间全方位进行深入而广泛的交流,打破了原来各个学校相对封闭的教学环境。由于课程选题、教学步骤、作业评判都是共同参与完成的,使得老师和同学能够更加深入地了解其他学校的教学特点,有利于各个学校之间相互学习,学习其他学校的教学思路、教学方法,并根据自身特点加以吸收,从而不断提高教学质量。
第二,推动教学改革。1998年住房和城乡建设部高等教育城乡规划专业评估委员会即颁布了《高等学校专业评估文件》,2013年住房和城乡建设部高等学校城乡规划学科专业指导委员会颁布了《高等学校城乡规划本科指导性专业规范》。20多年来,全国近200所规划院校基本上是按照这两个文件的要求配备师资力量、安排教学计划。由于经济社会和规划行业的发展,各个学校都在不断进行教学改革的探索,以适应社会对人才需求的变化。联合教学活动是深度的教学交流,使得各个学校之间可以相互了解和学习教学改革的举措,取长补短,不断改进和完善自身的教学体系。另一方面,联合教学活动尽管不是设计竞赛,也不开展作业评优,但其实也包含有各个学校之间的教学“竞争”,各个学校都高度重视,会从中发现自身教学计划、教学方法、教学内容等方面的不足,从而不断推进自身的教学改革。
第三,促进学科发展。2011年城乡规划学独立成为一级学科以来发展迅速,在国家经济社会发展和城乡建设领域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作用。同时,城乡规划学科是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而不断丰富和完善的。学科建设、行业发展、专业教学是相互关联、相互促进的有机整体,专业教学作为学科建设的重要依托,对促进学科发展具有重要作用,而联合教学的作用更加明显。以城乡规划专业六校联合毕业设计为例,一方面,该联合教学活动得到了行业组织——中国学会的支持和全过程参与,7年来共邀请了20多位行业知名专家和管理部门领导参与,通过他们对作业的点评,高校师生们更加深刻地了解了行业的发展需求,不断改进教学的内容和手段,不断拓展学科专业研究的领域和方向,这对于丰富城乡规划学科的理论和方法具有重要价值;另一方面,该联合毕业设计的选题扩大了视野和难度,从北京宋庄城市设计、南京老城南城市更新规划设计到上海虹桥商务区拓展片区城市设计、雄安新区小城镇规划设计等,都是当前国家城乡规划建设的热点问题和难点问题,通过联合毕业设计的探索,其成果不仅为地方规划管理部门所参考和借鉴,为地方建设提供了智力和技术支持,而且通过全过程的认真研究,加深了所有参与人员对规划专业和行业的认识,从而不断丰富学科建设的内涵,对促进学科发展与社会需求更加紧密的结合起到了积极作用。
王智勇
( 华中科技大学建筑与学院系副系主任,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美国华盛顿大学访问学者 )
我代表华中科技大学城乡规划专业汇报一下联合设计教学的体会与思考。我们规划专业的联合设计教学总体有两大领域,一是以城市设计和城市更新为主题的联合设计,二是以乡村规划为主题的联合设计教学。
以城市设计与城市更新为主题的联合设计教学,涵盖研究生和本科生两大板块。本科生注重空间形态设计技能,研究生以专题设计形式注重空间研究。我们的联合教学强调建筑、规划、景观三个专业的共同参与,其侧重点有所不同,建筑学以空间、行为环境为主导,城乡规划学以空间秩序、空间管理为主导,风景园林学以空间景观、空间生态为主导,形成一个完整的城市设计研究域。我们在本科高年级设置了精细化培养方向,就有三个专业打通的城市设计联合教学课程;在中外联合教学中,本科生、研究生也有这类的联合设计课程。在研究生阶段还专门设置了研究型课程设计“城市设计”。
我们的城市设计和城市更新联合教学,一方面强调城市更新的“在地性”,从空间、生态、人文三个视角分别关注应对存量规划的城市更新、应对气候变化的可持续城市设计、回归日常生活的微空间设计。另一方面强调关注社会和民生,研究设计专题一般从微空间改造、海绵街区改造、开放街区改造、街区适老化改造、社区众创空间设计、社区绿道改造等多个维度关注人性化、可持续、在地性、微空间的城市更新策略。
我们做得最多的选题之一是“武汉青山·老旧工人社区更新改造”,武钢集团在武汉主城区占地30多km2,2016年武钢裁员5万余人,涉及到去库存、去产能、补短板、调结构的问题。该片区面临人口流失、经济衰退、人口老龄化、居民收入下降、社区老化、城市环境恶化等问题。我们在联合教学中强调将物质更新和社区发展两张皮结合起来,改变过去“见物不见人”的规划设计。
我们的中外联合设计强调国外联合教学与国内联合教学相互交叉,既有我们到国外去参加联合设计,也有从国外过来的,包括我们与欧洲、美国、日本等10多所院校的联合设计。选题涵盖工业遗产保护、工业住宅片区城市设计、旧城更新等领域,也与前面讲的我们关注的重点基本一致。
下面谈谈我们近几年持续在做的两个典型联合设计教学。
一是中·波联合设计工作营,我们一年在波兰克拉科夫理工大学,一年在武汉华中科技大学,这样的联合设计已经持续了两期4年。在武汉选择的是青山老旧社区微改造社区,在波兰选的是维斯瓦河沿岸的工业改造设计。中方有景观、规划的老师,波方有规划、建筑、景观的老师,学生中波双方各10余人。这个联合设计强调学生自主组织、自主交流,在一周时间内,以头脑风暴的形式来呈现规划设计成果。这短短一周,我们组织了很多有意思的活动,包括开题仪式、调研访谈、主题讨论、方案交流、成果汇报,以及后续的学术考察等。
第二个典型联合设计教学是我们的全国四校(华中科技大学、西安建筑科技大学、昆明理工大学、青岛理工大学)乡村联合毕业设计,这也是全国第一个以乡村为主题的毕业设计联盟,我们持续关注不同地域的乡村发展与研究。全国四校乡村联合毕业设计已经开展5年,5年来,四校乡村联盟结合地缘优势,展开了不同地域、不同发展类型下的乡村实践与探索。从荆楚大地走到洱海之畔,从关中平原走到黄海之滨,我们每年都在教学研究与教学实践中探讨乡村规划的价值取向与乡村振兴的路径策略。联合毕业设计分为四个阶段:选题、开题、中期汇报、答辩,中间还会穿插多场学术讲座。所有师生吃住都在村子里,中期汇报交流和答辩都会邀请村民和村干部参加。联合毕业设计过程和成果也非常丰富,这5年的成果都在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集结成册正式出版了,与同仁共享,予方家指教,希冀对乡村规划教学、研究与实践有所贡献。
通过多年积累的多样化联合设计教学经验,我们也有一些思考。一是国际合作:创新国际交流与合作方式,构建高校人才海外培养平台。通过国际合作办学,这几年效果非常明显,我们申请到哈佛、宾夕法尼亚、MIT等名校去深造的学生明显增多。二是平台搭建:搭建师生平台,促进学术交流,提高专业水平。各校在规划研究设计方面的侧重点不同,通过交流学习,师生取长补短,相得益彰。三是选题丰富:院校轮流做庄,涉及地域广泛,选题类型多样,呈现地方特色。不同地域的城市更新,不同地域的乡村规划,对老师和学生的认知都是一种提升。四是学科融合:建筑、规划、景观多专业交叉融合,从空间、行为、环境、生态多维度探讨。五是成果创新:设计理念创新、规划内容创新、表达方式创新。通过中外联合教学,了解新技术、新方法在规划设计中的应用;通过校际交流,从经济、社会、文化多维度切入城市及乡村发展的问题。
杨晓春
( 中国学会理事,深圳大学建筑与学院副院长,教授,系主任 )
当初听说有六校联合毕业设计的时候,我们深圳大学也想申请加入,但清华组织的联合毕业设计已经插不进去了,于是我就设想组一个南方的局吧。便跟同济的栾峰老师、华南理工的周剑云老师一合计,在2018年开始了第一次大湾区高校联合设计。今天向各位老师汇报一些初浅的心得,也请大家多多指点。
(1)突出地域特征,挖掘区域院校共同关注的课题。
为什么会选择 “粤港澳大湾区的边界协作” 这个题目?我们没有顶级名校的号召力,那么想拉动其他学校加入,就需要一个既能体现深圳地方特色、又是大家共同关注的课题。因此把眼光投向了大湾区,大湾区有一国两制,同时有边界问题,而完成国家战略形成湾区合力需要跨越边界的链接与合作。有的城市之间融合发展非常明显,有的生态区要进行保护,这些问题如何甄别?如何在空间设计和管控上进行策应?边界治理与协作、城镇空间协同与互补、基础设施对接与安全、水陆生态协调与共生,以及经济文化互惠与共荣、湾区东西两翼如何能够协调发展等,都值得规划学科进行深入探讨。因此,我们想从深港和珠澳边境着手,通过3~5年的系列毕业设计进行研究,应该会是既可扩大学生视野又可能促进校际教研合作的好话题。题目提出便获得了联合高校的认可,于是大家一拍即合,到现在已经完成第一轮深港和珠澳口岸地段的设计课题。
(2)以湾区联合为基础、借校企协作上台阶。
我们的特点是一湾三地六校:同济大学、华南理工大学、华侨大学、香港中文大学、澳门城市大学和深圳大学,第一年做深港口岸有24位老师和68名本科和研究生参与;2019年做珠澳口岸时,华南理工大学充分发挥了强大的号召力,扩大为“6+3”,增加了广州3所大学,真正坐实了大湾区联合。特别感谢华侨大学的加盟,他们将主持聚焦厦门金门合作的第三次联合设计,把大家的视野拓展到两岸发展,虽然地域上跨出了湾区,但无疑有力延伸了主题的内涵。
深圳大学的毕业设计一直非常重视选题的真实性和过程体验的职业化,我们也把这个特色带到联合设计。2018年我们邀请了王富海老师等业界知名专家做开题引导,内容涵盖口岸功能和演变、深港口岸发展历程,以及深港边界湿地生态等;终期汇报更请了重要设计企业包括中规院、深规院、深圳发展研究中心,以及SOM等国内外知名公司和规划主管部门的设计总监级专家进行点评。2019年上市设计公司新城市不仅参与评图指导,还提供了一些赞助。应该说,联合设计活动在业界引起了不错的反响,紧密的校企协作又有力地促进了联合设计的品质提升。
(3)求同存异、重在交流;开放多元、大胆创新。
考虑到学校背景多元而且参与的包括本科毕业生和一年级研究生,我们将选题做得比较宽泛,为各个学校留出充分发挥特色的空间。例如对深港边境地区,我们提供了7个陆路口岸自由选择,最后集中做了3个:罗湖、深圳湾和福田口岸;对珠澳边境地区,华南理工大学提出做内港区域,也是比较大的范围。今年因为包括中山大学等其他院校的加入,团队风格和成果都呈现更多元化,从设计导向、治理导向到纯研究导向的成果都有出现;侧重点也各不相同,在探索边界创新存在的方式、思考边界地区社会经济空间发展的融合与协调、挖掘边界经济和居民行为的独有特征、寻求促进空间和生活融合的空间治理机制等等方面都有所探讨。例如有方案提出在福田口岸做一个教育特区,拓展了边界的领域和含义;有方案强调边界社区的智慧化设计;或关注边界既有特色空间作为文化遗产的保留;或将边界的澳门内港作为城市庆典的舞台,或思考将河套地段作为一个深港经济中心等。学生们在竞合状态下大胆创新,形成了丰富多彩的成果。专家们点评也提到:同济大学功夫深厚理论扎实,华南理工大学有特别独特的想法,深圳大学十分有想象力,华侨大学有着敢想敢做的风格,香港中文大学从建筑出发,方案扎实而细致,视野开阔,形成了十分有特点的东西。我们希望联合设计的宗旨是促进交流,能够将三地的师生集合在一起共同对话、教学互长。
学生们虽然普遍反映压力很大,但认为趣味十足,特别开阔眼界,很幸运在毕业前得到快速成长的机会。这次实践告诉我们,不是非要加入顶级联盟才有裨益,地方院校可以在相似背景的高校间进行组队,但要让题目足够有趣以便吸引高水平的院校加入。这样,一方面可以促进学校之间的交流,另一方面,一经联合必有竞争,自然给学生以很大的激励。
下一步我们会在坚持开放的前提下,适当聚焦题目;加强企业导师的过程参与,强化中期汇报的教师交流;借助“6+N”纳入更紧密的企业协作,也希望获得必要的资助。
未来的课题还想在湾区其他城市展开,欢迎有关城市的专家提供好的课题,欢迎有兴趣的学校加入,更希望得到兄弟院校的指导。
王成芳
( 华南理工大学建筑学院副教授,国家注册城乡规划师 )
武凤文
( 北京工业大学建筑城规学院院长助理、可持续城市设计研究中心副主任,副教授、国家注册城乡规划师 )
耿慧志
( 同济大学系副主任、教授,中国学会城乡治理与政策研究学术委员会委员、小城镇规划学术委员会委员 )
王富海
( 中国学会常务理事、学术工作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深圳市蕾奥规划设计咨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 )
我觉得,规划学会专家参与指导的六校联合毕业设计,起点高、方式巧、收获多、效果好,如果继续在细部环节上加以打磨,完全可以做成一个经典的节目。所谓的经典,就是不管社会怎么变,这种联合教学形式都可以长期持续下去,不一定有了什么新的东西就要去追什么东西。因为对于专业而言,城市设计总是必不可少的基本功。
我先后参与了3次六校联合毕业设计,既感到莫大的荣幸,也感到蛮大的压力。一者选择的题目相对综合与复杂,二者6个学校各具特点。所以,要在与每一个学校交流之后的短短几分钟内做出判断,毕竟还是挺难的。在这个过程中,一直有几对关系的把握让我感到比较矛盾。
一是方法和结论。虽然一个方案的结论让我很赞赏,但通常却不会在评判时做方案结论间的比较。长此以往,容易导致我们的毕业设计团队们更倾向于在方法上多做,而轻视结论是否准确合理。
二是联合与合作。整个毕业设计联合在一起,但后面的合作相对少了一点,学校之间的相互交流成了短板。也许这个学校的方案亮点,那个学校还没有意识到;那个学校已经解决的问题,这个学校还没有反映到。所以,各团队的优缺点其实更应该通过彼此合作来实现交流,而不是通过专家之口。
三是全面和重点。这是最令我纠结的。例如,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团队的方案通常在中期就特别成熟,让我在想,这是老师给他们的,还是学生自己做出来的?团队和个人的贡献很难区分,导致专家们没有办法对学生做任何评价。
四是个性与共性。六校联合毕业设计作为一个“品牌”,这是共性。但在毕业设计过程中,每个学校又表现出了自己的个性。特别是清华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中期时感觉特别轻松随意,但到了最后,往往水平又显出来了。当然,我们没有批评过任何一个学校的方式,因为并不希望把这个“品牌”做成一个模子。我们期待各校在相互交流学习的同时,能继续坚持走自己的路线,在共性中绽放个性。
五是创新与实际,假做还是真做,这是最麻烦的一件事。有太多的东西放在现实环境下,我们明明知道这个方向不一定对,但还是要鼓励学生的创意。这个尺度我觉得蛮难把握的。何况有时候我们提出来的意见,学生们也未必服气,因为他们缺乏实践经验,不一定能够理解。所以,往往在方案评价时,大家都比较客气。这也是难免的。
针对上面五对关系的纠结,我有三条建议:
第一,尝试建立给评审专家们用的工作指引。对在不同环节可能存在哪些问题,应该怎么处理,要给出一些提醒。目前大家都是凭着自己的参与,第一次生疏,第二次好点儿。但未来还要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如果有个指引就会好很多。
第二,增加交流时间,丰富交流方式。现在每次的时间都过短过赶,让交流的效果不好。在方式上也要从单向交流变为双向交流。专家提的意见,毕业设计团队都可以反问,然后专家再来解释。到了晚上时间,专家们可以就某个话题分别开设几个小场子,进行非常轻松的讨论。再如通过微信群、云交流、交流观摩等方式,让熟悉项目区的规划院、让更多的专业老师加入线上线下交流,实现项目资料、观点讲座的共享。
第三,建立选题的基本原则。如果说每个学校的人参与联合毕业设计,都觉得老师也累、学生也累,那么我们不妨把挑战难度稍微降低一点儿,共同建立起选题的若干项基本原则。如果某个项目不符合某一原则,可能造成后续进展中的一系列问题,那就宁可放弃这个题目。
总之,教育问题是我们未来的希望。我代表蕾奥,以后会以更多的方式来参与六校联合毕业设计。
耿宏兵
( 中国学会副秘书长,教授级高级师 )
我有幸连续3年参与京津冀城乡规划专业“X+1”联合毕业设计活动,今天又听了一些高校的联合教学分享,很有收获。各校在保持自身教学特点基础上做了不少创新探索,组织的联合毕业设计活动非常有特点。我举两个例子,第一个是粤港澳一湾三地六校联合毕业设计,他们近两年选的课题是对城市“边界”的探讨,因为“一国两制”特殊背景,就产生了有趣的“边界”问题,这是其他城市没有的地域特色。内地高校邀请了澳门特区、香港特区的高校,从不同视角去研究、预构深港、珠澳“边界”治理机制的多种可能,特别需要师生们打破常规、发挥想象力。第二个是京津冀城乡规划专业“X+1”联合毕业设计,他们的特点是“+1”,其涵义包括了高校、政府、企业、社会组织等等的集合,这种借助社会资源的联合教学,扩展了毕业设计的纬度,产生多目标双赢效果。
我认为好的联合毕业设计活动,首先是要选好题,特别是选择一个真实的基地作课题,有助于学生通过接触行业和社会,加深对规划学科的综合性理解,提高对所学知识的掌握及解决问题能力的水平,同时毕业设计方案成果也反馈社会的现实需求。联合教学选择基地“真题真做”是值得肯定的经验。同学们通过本科阶段的课程学习,初步掌握一定基础理论知识,但协同创新、综合思维、前瞻性预测等能力,主要通过毕业设计进行集中展示。对本科生来讲,也许是第一次接触到真实的题目和现实的问题,一个实际基地往往面临的问题非常复杂、非常多元,这样有助于学生开阔视野,进一步锻炼规划专业的整体思维能力,修正改变单一的工程思维或者是局限于空间形式构成。在中期交流和最后评比答辩的时候,有经验的评委也往往会提出方案如何考虑实施的问题,使学生们直接感受到规划是要解决实际问题的一门学科。
其次,联合毕业设计要重视培养同学间的合作意识。现在大学生多为独生子女,自我意识强,在做毕业设计的时候,他们需要学会如何与他人配合,因为联合毕业设计题目涉及规划要素比较复杂,毕业设计时间短、任务重,单个同学独自承担不了。对同学们来说,这种相互磨合的过程也是将来毕业参加规划工作的预练。联合毕业设计虽然主要目的是教学交流,但因为有不同学校不同团队,彼此之间便暗存相互竞争的意思。如果同一个组同学之间配合不好,他们最后的毕业设计成果往往也很难出彩,通过毕业设计过程锻炼怎么分工、如何妥协、最后达成共识也是学习规划专业的组成部分,这点很重要。分工与合作顺畅的团队,最后拿出来的方案是集体智慧结晶,相对成果质量会高一些。
第三,我觉得有些共性问题,今后可以尝试解决。
大家都觉得中期汇报和终期答辩评比时间太短,会影响交流效果。在参加京津冀城乡规划专业“X+1”答辩的时候也有感受。一般认为6所左右学校联合,规模是比较合适的,京津冀联合毕业设计其中一年有9所高校参加,答辩评比起来时间压力就会比较大。为保证一定交流质量,建议在组织联合毕业设计的时候,学校数量规模还要有所控制。
大家也关心如何吸引更多学生参加。现在学生觉得参加联合毕业设计相对设计难度大、要求高、工作强度大,就畏惧犹豫。我认为在毕业设计答辩时,可让下一届学生来观摩,接触业界人士,让他们感到参与联合设计对其职业成长具有更大价值,增加他们参与的兴趣。另外毕业设计答辩结束后,成果出专集或在学校间做些巡回展示,也会提升学生对参与毕业设计活动的吸引力。同时要利用好各种社会资源作为支持,中国学会平台将一如既往给予支持,地方规划学会,包括设计研究院、规划管理部门的资源也要利用好,高校资源和本地各种资源的结合能够起到非常好的效果。
朱子瑜
(中国设计研究院总规划师,教授级高级师)
我认为,学校有两件事情比较重要,即职业教育和人才培养。从教育的角度来讲,我觉得还是要立足学科、保持经典,培养价值观、练好基本功。虽然外面千变万化,但教学不要被打扰。
从人才培养的角度,面向市场、适应转型和服务社会很重要,我也恰恰认为联合教学是个好办法,就是为这个服务的。同时,联合教学也确实反映了我们这个学科的特点,所以有了联合教学,什么理念、什么政策、什么做法等都可从中得到,大家可以把很多信息带到教学中。要想设计一个城市,而且设计一个理想城市,其理念和方法,只能从一次次的实践中掌握。
另外,是针对问题去的。所以要教育学生体验问题。如果你把书全看完,可能你也不会看,大数据提供给我,所有的问题分析好了,你必须要进行调研、实地查看。刚才说到工作团队,这是因为我们这个行业,有跨专业的合作,有跨专业的融合,有单位内的融合,也有单位外结合的东西,我觉得这特别好。
从职业教育来讲,面向市场、适应转型和服务社会,均需要有正确的价值观和良好的基本功。我觉得通过联合教学就能够达到这个效果。虽然目前选题有困难,题目太难了,但我觉得不怕,题目可以难,只要团队之间不过于强调得分和竞争,联合教学工作要注重从团队之间的竞争中和团队内部的合作中,看到对同一问题的不同解题方法和不同特点的方案,通过平时交流辩论和阶段评比,学到本领才是目的。
我非常期待联合教学的发展,希望越办越好。
石楠
( 中国学会常务副理事长兼秘书长,教授级高级师 )
我是3位坚持最好的老师之一,参与了7年每一届六校联合毕业设计。学会为什么热衷于积极参与联合毕业设计?这本来是学校自己教学的事情,学会参与的目的在哪儿?有几方面的考虑,第一,学会是做学术研究和学科建设的,如果不深入到教学领域,达不到它的功能。第二,学会是做传播的,传播知识和经验,包括教学的经验,把六校联合毕业设计的好的做法总结起来,介绍出去,分享给其他学校,包括今天的论坛,六校的老师和其他很多学校的老师都参加,就可以打破组织联合毕业设计在规模上的局限性,达到扩散和共享的目的。第三,学会是桥梁,能够实现学校之间的联合、学校和设计院之间的联合、学校和管理部门之间的联合等等,这样打通教学与专业实践、人才培养与人才使用之间的渠道。
学会怎么组织这件事情?毕竟有规模和时间的限制,我们不可能把所有大学都吸收进来参加联合毕业设计。我们重点抓好六校联合毕业设计,这只是一种形式,通过今天这样的对话,以及出版有关六校联合毕业设计的成果,让更多的学校都参与进来。形式决定规则,联合毕业设计是竞赛,还是评比,还是一般的交流?每个学校每个人扮演什么角色?这也是这些年我们一直思考的,我们认为联合毕业设计只是一个教学环节,不是竞赛和评比,重要的是系统总结五年的学习,同学们之间、学校之间协作和交流。这就决定了我们的题目不宜太难,我们的重点是通过联合毕业设计真正促进学生的知识集成,在于通过这个环节提升学生的能力、增加学生的知识。所以焦点在于创造交流的机会,不断地取长补短,学习其他学校。
我建议我们可以再深挖一些,从目的到方式、到具体组织规则,再到每个学校的每个师生,每位参加的同行专家起什么作用,大家一起来思考,以便更加完善。
联合教学到底是教学还是交流?这很关键,在我的脑子里,这是教学,而且不应该是教学之外的体外循环,应该是教学计划的组成部分,只是在这个阶段采取了特殊的形式完成教学计划。我们现在出现了一些情况,就是因为我们想的太多、要的太多。如果回归到我们只是教学这一个环节,采取了不同的形式,我觉得很多事情就都可以沉静一些。
刚才朱总讲的我很赞同,我们是本科教学,不是研究生教学,本科教学是教授最基本的知识技能和能力,要不要应对外面的变化?我们不能关着门不理睬,但我也不赞成跟风那么快,尤其是从本科教学的角度,我们现在的教学体系有问题吗?有,但我们现在的教学体系基本上能够满足要求,可能有新的要求,这些新要求可能是需要我们调整的,也很有可能不是我们学科能做的事。我觉得还是要回归初心,我们搞的是联合教学,并不是一个教学交流,更不是教学竞赛、教学评比。通过这个活动,我们要不要增加学生的更多知识,我不太赞同把这个作为首要目标。学生知识是教学体系内的东西,如果你的教学大纲里没有这个东西,其他学校有这个东西,你一定要来讲,我认为就超纲了。我个人认为,毕业设计是这五年的知识和能力的集成、融会贯通,最终的一个谢师宴,告诉老师:老师,我毕业了,你教我的本事,我用上了,知识,我掌握了,而不是我一定要再增加很多知识,再做很多额外的工夫。
所以,作为一种形式或者是方式,它是开放的,这很好,增加交往的机会,增加了运用已有的知识和技能的不同组合,或者说他有精力,可以从别处学习,那不是我们安排的目的,而是他个人的发挥。除了知识集成之外,确实是一个“转”的过程,从学到用的转的过程,同学们可能面对社会,或者是继续深造走研究的方向。
所谓的转型,有政府职能要转型,行业的行为要转型,最后要转型的才是教育,而不是最先转型的是教育,因为教育最终是要积累、扩散和传播。以前觉得城乡规划学很厉害,把城乡规划的工作全做了,今天发现城乡规划学只做了国土空间规划的一部分,好象觉得很失落。也没有必要失落,国土空间规划的工作,用到的还是城乡规划学的知识,即便从工作层面说,城市和乡村的规划还是最核心、最基础的东西,做好自己的事情很重要。城乡规划学强调设计基础、研究导向、解决问题、相互协作,这些东西不能丢,有些东西不是我们的强项,没有必要去做它,有一些基础知识就可以了。我评估了那么多院校的规划专业,包括在座的清华、哈工大、同济都评过,评完发现一个共性东西,在追求形式完整的时候,未必实现了学科的合理与优势,甚至可能带来一定程度的彷徨与伤害,回归初心,把学科最核心的科学问题参透,把教学定位定得更准,才是最值得我们关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