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在的村子,只有几个从城里打工回来的年轻人戴着口罩。其他的村民则毫无防护地为腊月二十九小年夜的祭祀忙碌着。即便是平常,也鲜少有留守的村民在家看新闻联播,电视已然沦为晚饭时的背景声。有手机的村民们通过抖音知道武汉有人因感染新型肺炎去世,一传十,十传百,基本上大家都知道这么个事,但武汉——离我们太远了。
我刚把行李箱放下,母亲忙不迭地与我报告村里的大事——玉莲奶奶走了。说是前几天高烧不止,吃了退烧药也不管用,后来话也说不出,傍晚的时候,她家里传出哭声来......
我问母亲她家里人怎么不打120急救电话。“年纪那么大了,哪个愿意花钱?”我又问玉莲奶奶是否有咳嗽的症状。“咳吧......我昨天去看她,见她哑了,就凑在她枕头边唤她的名字,看她还认不认得我——”
如果母亲描述的症状属实的话,那玉莲奶奶极有可能感染上了新型肺炎。我继续追问村里是否有从武汉打工回来的人去看过玉莲奶奶。母亲想起村里有个在武汉读书的男孩,回来有些时日了,但并未出现任何症状。“有潜伏期的”,我叫母亲少出门,非得出去的话,戴个口罩。我在上海买了两袋一次性口罩,省着点用,应该能管够。“我不戴,人家看了要笑死!”母亲拒绝道。“你是要命还是要脸?”母亲选择了“脸面”,说她不习惯戴口罩,又说得不得病,都是命中注定。
不久后,串门的父亲回来了。我把叮嘱母亲的话跟他重复了一遍,得到了相同的结果,父亲叫我别听风就是雨,说我们农村没这个病。
“这瘟疫又不管你是城里人还是农村人!”
父亲或许是存在侥幸心理,或许是真糊涂了。从前大家都在村里务农,如今大家都去城里打工,况且安徽省与湖北省紧邻,去湖北打工的安徽人肯定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