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论
1.公园的兴起
4.公园开发
5.选址和改造
6.设计影响
7.发展中的艺术品
8.公园道路和公园系统
9.公园管理
10.融资和治理
11.公众力量
12.可持续发展:成功的关键
下面开始领读
公园基址一旦被选中和收购,设计师、开发者和管理者就应当考虑:在上面做些什么?如何确保游客到公园后知道怎么走?以及哪些活动和景点对游客有吸引力?
有的公园设计看上去非常贴近自然类景观,但所有公园都是人造艺术品,它们和其他艺术品一样,都是设计者想象力、技能以及文化背景的综合产物。
场所建造(Place making)有长达几千年的艺术史。设计师每设计一座建筑或把一些建筑纳入露天空间内都是一次场所建造过程。设计师的园林设计就是场所建造。这种场所建造传统是公园遗产的重要成分之一。从根本意义上说,公园是为大众的娱乐及使用建造的花园。
欧美的公园设计主要有两种起源:出现于16世纪意大利园林、17世纪法国园林以及18世纪英国园林;以及备受设计师青眯的本土园林景观。(三分之一的设计灵感来源于中国和日本的绘画和造园艺术,但这并不是主体部分。)
现代园林设计真正起源于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与古罗马别墅花园一样,文艺复兴时期的园林也只供少数拥有特权的人享受。虽然设计师们尽力模仿他们从罗马文献当中学到的古典先例,但这些古老园林早已消逝得无影无踪。而很多16世纪的意大利园林如今却保留下来,其影响一直持续到21世纪。
巴尼亚亚(Bagnaia)的兰特庄园(Villa Lante)和蒂沃利(Tivoli)的埃斯特庄园(Villa d'Este)生动形象地阐释了关于自然界以及人与自然相互影响的意式理念:树木、灌木、绿色植物、鲜花和水都以更加容易理解的规则形式组织在一起,然后用艺术品加以点缀。
这些组合为主人提供了安全有序的日常生活背景和乐趣。尽管这种起源于16世纪的意大利园林在今天很少成型,可这些园林均由户外房间组合而成,满足了特定的人类活动需要,同时也为公园设计提供了主要的组织方式。
兰特庄园和埃斯特庄园都建在山腰上,内置美丽的喷泉。两个花园都把户外空间当成豪华社区的延伸。兰特庄园里面的美丽台地从别墅一直延伸到山上。埃斯特庄园的台地则从别墅向山下延伸。台地上栽种各具特色的植物,有时是为满足特定人类活动种植的,大多数时候则是为了美观。
占地54英亩(合22公顷)的兰特庄园建于1566-1587年,庄园以两个独立的对称结构体与最低的台地相通。台地都用修剪成整齐的几何形状的花坛装饰,形成四个几何形的水池,那便是雕塑家乔凡尼·达·博洛尼亚(Giovanni da Bologna)设计的摩尔喷泉(Fountain of Four Moors)的背景。
点缀着雕塑、鲜花、灌木和喷泉的开放空间一直延伸到庄园另一侧的小山。整个庄园由一系列阶梯连接起来,上面装点更多的植物、雕塑和喷泉。喷泉是重力汲水系统的一部分,用不同方式为各区域带来生机和活力。长长的红衣主教餐桌( Cardinal's Table)上瀑瀑的流水形成独特的风景。在进行野餐时,它可以保持食物新鲜度和饮料的凉爽。
1550年,艾珀里托红衣主教二世开始兴建占地11英亩(合4.5公顷)的埃斯特庄园,直到1572年红衣主教去世。他们在山腰上挖掘和填埋出很多台地,台地里有雕塑、凉棚、绿树、灌木、鲜花以及500多个小瀑布、水池、喷泉和泉眼。这些泉眼里的水取自圣安杰洛山(Mont Sant'Angelo)和阿尔诺河(River Arno),通过渡槽饮水,流量达每秒钟317加仑(1200升)。
16世纪意大利园林的设计原则与19世纪的公园设计没有多大关系。但这些原则的确影响了20世纪的一些欧美公园设计。尽管这些公园看起来并不像意式园林,但他们的设计同样也采取了私密空间的布局方案。
这种为满足人类目的把空间组织成一系列户外空间、并用泉眼来装饰的意式理念传统也被公园的设计者们继承下来。尽管公园在大小、选址和外形上都不同于意大利园林,但有三座园林体现了16世纪意大利造园技巧对现代公园设计的影响力,它们是:沃思堡水上公园(Water Gardens)、西雅图高速路公园(Freeway Park)和巴黎贝西公园(Parc de Bercy)。
例如美国沃斯堡(Fort Worth)的水上公园(Water Garden)在外部形态上与16世纪的意大利园林没有什么相似之处,但两者的组织形式很接近,都有一系列相对狭小的开放空间,空间里也都有充满生机和活力的美丽喷泉。
水上花园占地4英亩(合1.6公顷),大约是埃斯特庄园的三分之一。与封闭庄园不同的是,水上花园有七条林荫入园街道,游客由繁忙的街道进入七个开放公共空间。
水上花园通过周围水泥阶梯上布置一周绿植,把整个花园与嘈杂而繁忙的街道隔离开。除非站在入口处,在外面很难看清花园里的景象。高高的橡树遮住了骄阳。每分钟1.9万加仑(7.2万升)的瀑布则屏蔽了城市的噪声。
水上花园的景观各具特色。有一个位于会议中心与公园之间的活动广场。中央广场为游客提供了通向其他地方的集散地。高高的台阶形成一座可以从两边攀爬的假山,而山的另外一侧台阶还可以当作临时观众席,草坪就是舞台。
三个水池向下凹陷:一个是20英尺(6米)深的静水池,由柏树围起来,使之与世隔绝。第二个凹陷的水池带40个喷头,这些喷头把水自下喷上人行道,在不淋湿游客的情况下带来清脆的水声和湿润的空气。
第三个水池是多边形的瀑布,里面有穿过涌动水流的台阶。整个瀑布从38英尺(12米)高的地方飞流直下,落入底部大裂口。大人和小孩都非常喜欢在瀑布下面的台阶上小心翼翼地移步至瀑布底部。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周边城市的喧嚣,只有涔涔的流水声。
勒诺特尔(1613-1700)是设计天才和法国园林设计界的泰斗,他最有名的作品是尚蒂伊(Chantilly)的沃克斯乐子爵城堡(Vaux le Vicomte),尤其是那些在凡尔赛设计的超凡脱俗的城堡花园。这些杰出的艺术品都有深远的历史渊源。
兰特庄园与埃斯特庄园都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园林的代表作,深深扎根于文艺复兴前几个世纪的历史。同样,勒诺特尔的作品也是法国多年的农业、工业、园艺和土地管理原则和实践的产物。
勒诺特尔从他的父亲和祖父那里学习了这些原则。勒诺特尔的父亲和祖父都是巴黎杜伊勒里公园的园艺师。勒诺特尔在与众多大家,如建筑师路易·勒沃(Louis Le Vau)、弗朗索瓦·孟沙(Francois Mansart)以及画家西蒙武埃(Simon Vouet)和查尔斯勒布伦(Charles le Brun)的一起共事中大大提高了造园技艺。
由于充分利用大型设计、规划、开发和管理的丰富经验,勒诺特尔创造了很多远远大于居民区的公园设计技巧。在此过程中,他影响了法国乃至全世界的区域规划。
勒诺特尔完善了法国巴洛克园林设计技巧,奠定了城市规划和公园开发的基础。他的很多公园开发原则至今一直被美术学院(Ecole des Beau-Arts)采用,培育了成千上万影响西方公园设计界的优秀设计师。这些原则包括轴向组织和修饰、方形绿草坪、几何绿化布局、整齐双排树、绿篱整剪和雕塑的战略性布局等。
勒诺特尔的事业成型于1656-1661年。在此期间,他为路易十四的财政部部长尼古拉斯·富凯(Nicolas Fouquet)规划了广阔的沃克斯乐子爵城堡,面积达1124英亩(合455公顷)。
此园林是法国园林成功对自然景观加以适应性改造的标志。但是沃克斯乐子爵城堡主要还是从零开始设计的一座园林。为夷平小山、重改河道,甚至拆迁3个村庄,大约投入1.8万多名劳工。
富凯的庄园一望无际。建筑历史学家文森特·斯库利(Vincent Scully)写道:“此园是一种广阔的释放,不仅使得人们的精神全部释放到了广阔的空间,而且令地球本身的一些伟大排序依稀可见。”
包括路易十四在内的6000位宾客应邀参加此园的开园式,仪式上首演了莫里哀的《伪君子》(Les Facbeux)并进行了绚丽的烟花表演。又过了3周后,路易十四下令拘捕经济上间私舞弊的财政部长富凯。
和兰特庄园与埃斯特庄园一样,沃克斯乐子爵城堡周围的地块也由一系列户外空间组成——但它的户外空间面积要大很多倍,各区域之间用露天林荫走廊连接。
沃克斯乐子爵城堡由三部分组成:进场、城堡及其周边建筑,最后是上园。三部分中间有条西北-东南的轴线。进场的起点是条通向城堡的2953英尺(0.9千米)林荫道,然后下行0.6英里(1千米)进入城堡至安格耶河的花园。花园修剪得很整齐,造型也很规则。
安格耶河流被改造成和原长相当的沟渠,垂直于主轴线。从这里开始,轴线向后面的小山延伸。小山构成蒲拉克西蒂利(Praxiteles)的海格拉斯(Heracles)雕像的背景。虽然该雕像挡住城堡的视线,但整个庄园的视野并未受阻。林荫道继续延伸了0.9英里(1.5千米)。整个庄园覆盖在茂密的森林中,给人一种延伸到世界尽头的完美想象空间。
游客一眼就能把此园的几何布局尽收眼底,然而最后会在这一瞥与现实之间产生紧张感——无法得知中心部位几何形状之间的距离。从城堡上看,呈现三维立体的部分实际上是修剪整齐的方形绿草和下面的白色沙砾。
倘洋于花园中,修剪整齐的常青篱色犹如玩具积木,而开满鲜花的花坛则如乐园里的地毯。沃克斯乐子爵城堡简直成了为游客带来无限乐趣的玩具世界。在这里,一切都不确定,唯一确定的是无限的几何实观。
继续往城堡方向走,你会逐渐发现先前看到的完全是几何排序的错觉。整座城堡有条护城河围绕,所以从远处看正像浮在水中一样。风和日丽的夏日,城堡在池边闪闪发光的砾石照耀下像是另一个世界。
朝沟渠方向走下去,城堡逐渐往下沉,慢慢消失在水中。此刻那无限的几何排序完全化为泡影。但绕过沟渠登临海格拉斯雕像山后,城堡又重新出现在眼前。与其说沃克斯乐子爵城堡是达官显贵设计精巧的私家乐园,还不如说它是现实的写照。
与占地1977英亩(合800公顷)的凡尔赛宫相比,沃克斯乐子爵城堡就像玩具。查尔斯·勒布伦、儒勒·阿尔杜安-芒萨尔(Jules hardouin-Mansart)、路易十四与勒诺特尔等人一道,在凡尔赛打造了可以推广到全国的公共区域框架。
进入凡尔赛的道路有三条林荫道,分别长1、1.6和2.6公里,连接了城市的主要交汇处及凡尔赛宫。主轴线从国王卧室的窗户开始延伸0.55英里(0.89千米)至大运河(Grand Canal),整条轴线长2英里(3.2千米)。从窗户望出去,可以把外面十几尊雕像、精致的喷泉、美丽的花坛和修剪整齐的绿树尽收眼底。
整个园子以方形绿化块为主导。主轴线两侧,三条林荫走廊在各方向上延伸约1英里(1.6千米)。这些侧向走廊连接着各种几何形状的露天场所,里面布置有鲜花、长椅、小型建筑甚至小城堡。从路易国王的窗口向外望去,有一种世界永被掌控的感觉。
新建、运营和维护凡尔赛宫需要大量资金——当然都由国家提供。同时,还需要大量的基础设施保障凡尔赛宫的给排水、水循环以及成千上万工人们的物资产出和供给。这是万千工人、园艺师、水利和结构工程师、设计师和政府官员精心合作的产物。
勒诺特尔的作品意义重大,助力1800年皮埃尔·朗方(PierreL'Enfant)对华盛顿特区公共空间的规划、1901年麦克米兰(McMillan)委员会对此规划的修改以及20世纪前30年几乎所有市政中心的开发方案。
勒诺特尔尤其影响了双轴对称式的几何公园和园林设计。这种风格的花园在美国国会大厦以及各市政厅、法院大楼和公司总部大厦随处可见。在这些花园里,除了一条通向最具标志性的建筑的主轴线外,还有一条垂直的次轴线。但很少有凡尔赛宫中的圆点或对角线及林荫道式的走廊。
当在1909年《芝加哥城市规划》(Plan of Chichago)之中设计格兰特公园(Grant Park)时,丹尼尔·伯纳姆(Daniel Bumham)也和勒诺特尔设计凡尔赛宫时一样采用轴向走廊,打造连接四周的网络。这便是他令格兰特公园成为芝加哥充满活力的延伸部分的方法。
在东西向街道止于密歇根大道的地方,会有人行轴向通道和观景走廊延伸至公园,通往和跨越南北向长约1英里(1.6千米)的主轴线。该公园设计的中心装饰物便是喷泉,位于从国会林荫道开始的东西向轴线与此南北向轴线交汇的地方。
1927年,市政府在此修建了查尔斯·白金汉纪念喷泉(Charles Buckingham Memorial Fountain)。该喷泉仿造法国凡尔赛的拉托那喷泉(Latona Fountain)设计雕刻而成,但前者比后者大一两倍。
尽管格兰特公园主轴线两端未设有大型宫殿,伯纳姆1912年仍于南端设计了菲尔德博物馆(Field Museum)。由于北端被铁路站场占据,伯纳姆在设计格兰特公园时无法设计任何物体挡住北来的视线。如今这个站场完全被办公楼、居民区和酒店替代。这些由私人开发起来的房地产是为了利用接近公园的区位优势,与伯纳姆的轴向设计毫无关系。
尽管很多美国公园都有轴向造景和次级垂直轴线设计,但大多数轴线在浪漫而自然的设计风格主导下却不过是有趣的点缀元素。很多公园,如芝加哥的林肯公园和圣路易斯的塔林公园(Tower Grover Park),都是壮观花坛和雕塑点缀下的花园。法国园林设计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小型公园的设计上,如华盛顿特区的子午山公园的上园和匹兹堡的梅隆广场。这些公园有矩形草坪,很容易围绕草坪对称布局。
受勒诺特尔影响最大的还是其故乡法国,其影响远不止公园的轴线布局、修剪整齐的绿树和花坛,更体现于巴黎20世纪末的两所公园,拉维莱特公园(Parc de La Villette)和雪铁龙公园(Parc Andre Citroen)。
20世纪70年代法国政府决定把巴黎的拉维莱特屠宰场改造成公园。为建造这个占地86英亩(合35公顷)的公园,1982-1983年政府举办设计竞标,一共收到472项设计方案。瑞士-法国-美国籍的建筑师伯纳德·屈米(Bernad Tschumi),最终以主张抽象设计的方案中标。
该方案由五部分组成:直线轴(从旧沟渠改造而来的反光水池和人行道);平整表面,功能与沃克斯乐子爵城堡里的一样;宫殿式建筑(科学和工业城、音乐城-博物馆和音乐学院——金属和玻璃结构的大厅,全天域电影院);先锋派艺术花园;25个新建的鲜红怪异建筑,象征利用、形式和社会价值的分裂。
那些雄伟的建筑并不是屈米设计的,却被频繁使用。公园本身则被圣但尼运河(Canal Saint-Denis)、铁路和周边的林荫道与周边隔离开。长2723英尺(830米)的乌尔克运河(Canal de L'Ourcq)把公园分成两部分,只有运河两端才相通。
屈米在设计中使用了法国规范园林设计技巧,目的不在于打造可供大众使用的公园,而是设计一所可供观赏的公园。其长长的轴线只有几处入口。因此维莱特公园不方便游客入园参观,此点与法国规范园林的公共区域或格兰特公园不同。
与后者相比,很少有人在维莱特公园的平地上放松、沿主轴线散步或者参观其怪异建筑。到目前为止,维莱特公园里最繁忙的景点仍是小型的陈旧旋转木马,这与一个诺大的公园完全不相称。
雪铁龙公园则是成功继承勒诺特尔设计风格的个案。它和拉维莱特公园一样也不是国家资助的,而是市政府自己出资兴建的。它是在雪铁龙旧厂区基础上改建而成的再利用项目。
雪铁龙在20世纪70年代把工厂搬出巴黎。然而,市政府决心打造一个满足周边居民需求的“21世纪公园”。于是占地59英亩(合24公顷)的重建项目就开始了。最后,法国园林设计师吉尔·克莱芒(Gilles Clement)及阿兰·普罗沃(Alain Provost)和建筑师帕特里克·博格(Partrick Berger)、让-弗朗索瓦·乔迪(Jean-Francois Jodry)及让-保尔·维吉埃(Jean-Paul Viguier)等人1985年赢得了35英亩(合14公顷)的公园设计竞标。
雪铁龙公园于1992年正式对外开放。公园布局与沃克斯乐子爵城堡一样采用双轴设计。公园里面有方形草坪、水池、喷泉、雕塑、小亭子以及精心修剪后的绿树和灌木。整个公园是慢跑者的天堂。人们还经常在其草坪上踢足球、野炊。大人们带着小孩徜徉于树荫下,成队的游客来公园体验热气球。
雪铁龙公园有的部分被周边的居民频繁当成休闲娱乐场所;有些则被用作捷径。“白”花园和“黑”花园(“White"and"Black"Gardens)镶嵌在周边的街道网络中,通达性很好。白花园里有乒乓球台和娱乐设施,周边的孩子和大人经常光顾。黑花园则主要成为周边居民通向公园另一端的捷径。
17世纪的法国园林需要大量土方工程、精致的给排水系统和复杂的绿化布局。而这些在建造18世纪的英国园林当中同样很重要。然而,英国园林的外貌形态与法国园林差别很大。一个是直线对称的,另一个是曲线非对称的;一个有明显的人造痕迹,另一个宛如天然雕饰一般;一个在设计上很理性,一眼就能明白设计意图,而另一个则非亲身入园体验便不能理解其设计的奥妙。
另一方面,英法两国园林和原生景观一样,对公园设计的影响从一开始就很大。特别是18世纪英国园林设计的审美观,甚至影响了整个欧洲和北美的公园设计。
亨利·霍尔(Henry Hoare,1705-1785)、万能布朗、亨弗利·莱普顿(Humphry Repton)以及其他英国贵族庄园的设计师们,对公园设计尤其是美国的公园设计有非常深远的影响。
这些英国园林的建造者们游历罗马,观赏古代纪念碑,收集了不起的艺术作品,包括著名的希腊雕塑复制品和一些普桑和洛兰的顶级画作,然后专门在园内设点安插一些迷人的希腊和罗马神庙,更将自家周边装饰古典风景。这在当时显示了家庭的文化修养和社会地位。
当年最有名的设计师是兰斯洛特·“万能”布朗(Lancelot"Capability"Brown)。布朗从1742年开始做园艺学徒,在斯托花园(Stowe)干了10年,35岁左右才开始独立设计。
一生中,他创建了英国最成功的园林设计公司,参加了170多项私家庄园的设计工作,包括布伦海姆(Blenheim)、佩特沃斯(Petworth),伯伍德(Bowood)以及其他如今对公众开放的公园。
实际上,布朗几乎在所有的庄园里都筑有水坝,让溪流流进曲折的湖里或者加深沟渠,改变沟渠的走向和形状,形成蜿蜒曲折的水道。在有些地方让溪流形成一个柔和的瀑布或者流过一个岩洞,形成有吸引力的景观。通过温和地弯曲了水道,布朗给游人留下无限空间的错觉。不规则的小海湾和海角在厚厚的落叶覆盖下延伸至水边,更增添神秘感。
用建造水道挖出的土建造了小山或者把舒展的草坪填成,缓和的斜坡,使得草地从水边一直延伸到主建筑的窗台下。一些独特树种和树丛把人们的注意力从单调的土方工程上吸引过来,增加了景观的自然性。
在可能受到外界干扰的地方,布朗用树木把整个园子都封闭起来,于是形成一眼忘不到尽头的乌托邦。布朗的园林在建造过程中需要移除大量土方、扩展和改建水道、栽上成千上万棵绿树。
包括纽约中央公园在内的美国第一批公园,很大程度上受到了这种以曲为美的不规则英国园林设计风格的影响。万能布朗对奥姆斯特德的影响很深,后者据此建立了美国几代以来的公园设计标准。
和布朗设计的私家园林一样,美国各地的公园都有宽阔的草坪,一旁的则是精心布局的树丛、弯曲的水道以及将公园与外界离开的绿植。不同的是,美国的这类公园景观注重于取悦大众。
在设计纽约中央公园、布鲁克林希望公园和芝加哥杰克逊公园(Jackson Park)以及华盛顿公园时,奥姆斯特德和沃克斯都充分意识到万能布朗推崇的造园风格以及其他景观设计风格。他们都在上述公园中移除土方、种植成千上万棵绿树和灌木,建成具有布朗风格的田园式开放空间——宽阔的草坪、精心布局的树丛、弯曲的水道以及将公园与外界离开的绿植水景。
同时,他们也受到亨弗利·莱普顿(1752-1818)、尤维达尔·普赖斯(Uvedale Price,1747-1829)和理查德·佩恩·奈特(Richard Payne Knight,1750-1824)提倡的设计风格的影响。万能布朗去世后,这些大师主宰了英国公园设计界。
布朗在园林设计上追求的是流畅的绿草坪、柔和的蜿蜒水道以及造型完美的绿树,而后起的园林设计者们却提倡粗糙的表面、浓浓的阴影和矮树丛笼罩下的景观——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就是“升华”的环境。
布鲁克林的希望公园是受这些设计风格综合影响的典型公园。这个占地526英亩(合213公顷)的公园周边种着茂密的针叶树和林下植被。这些植被一年四季都把周边的建筑挡在外面,让公园里面的游客看不到周边城市建筑的任何痕迹。希望公园里长长的草地也体现了布朗的设计思想,而其森林部分却体现了莱普顿的设计风格。
希望公园,布鲁克林,纽约。奥姆斯特德和沃克设计的希望公园规划中有环绕的绿树、弯曲的水和宽阔的草坪。这些都是18世纪英国万能布朗的私家庄园里的典型景观。
希望公园的入口也都经过精心设计。人行道、马车和机动车道相互独立,自成体系。机动车道周围也种上植物和设计了其他建筑,减少了机动车对行人的打扰。车行路线(19世纪的马车和20、21世纪的汽车)被降级为单环线路和两条切断公园的车道。
无论是精心设计的原始密林(Midwood)还是瞭望山(Lookout Hill)的顶峰,均各具吸引力。站在瞭望山顶可以一览整座城市和城外的港湾、希望湖的钓鱼及划船区和长坪(Longmeadow)的绿草。
在希望公园的入口处,人行道两侧修建了密密的护栏和小丘,把行人的视线聚集在人行道上。进入此地后,有条穿过护栏的隧道。进入隧道,眼睛开始经历适应黑暗的过程,只有隧道两端有光线进入。
在隧道的尽头是舒卷的草坪。一眼望去,整个草坪好像被围在一片森林的中心,但实际上草坪蔓延到了森林的深处,在树林里曲折延伸,让人感觉不到此地的尽头——用奥姆斯特德和沃克斯的话说,给人一种“超自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