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绿篱、铺装等景观元素的界定将8个游戏场地分为42个独立游戏区,并根据游戏设施配置情况分为5类游戏特征区:①复合功能区,既具有多层结构及多种设施能够支持不同类型的游戏行为,比如沙池上有秋千、滑梯等人工游戏设备;②单一功能区,只有单一的用途,比如秋千、滑梯等,通常由塑胶铺装界定;③开放空地,没有摆放游戏设备,通常是草地或者硬质铺装 ;④沙坑,限定出专供儿童玩耍的沙地;⑤连接区,环形的通道或者是不同区域之间的连接过渡区域。独立游戏区以单一功能区(15 个) 占主导,其次是复合功能区(10个) 与连接区(9个),沙坑(4个) 与开放空地(4个) 较少。
本研究累计观察了2604名儿童的游戏行为,其中男孩1229 名(47.20%),女孩1375名(52.80%)。统计在场地上进行游戏的儿童的年龄构成(图1),最常见的是幼儿(61.41%),其次是学龄前儿童 (34.02%),小学生的人数占比很低(4.57%)。儿童游戏场地更加吸引和支持1~6岁低龄儿童,对于小学生的吸引力较弱。经访谈可知,小学生认为现有的游戏设施过于单一和静态,故转而在运动场及面向大人的健身器材区活动。各类游戏特征区对小学生的活动吸引力均较低(图2)。
深圳市城市公园内的儿童户外游戏场地上,儿童发生体力活动的人数占比为92.13%,发生非体力活动的人数占比为0.46%,无活动的人数占比为7.41%(图3)。其中,体力活动包括构建性游戏、功能性游戏、想象性游戏和规则性游戏4类游戏形式,对于儿童体力的发展与身体素质的提高有一定的促进作用。复合功能区是儿童进行体力活动的热点区(图4),其次是单一功能区与沙坑。儿童在复合功能区与单一功能区依靠人工的游戏设施如秋千、跷跷板、滑梯等进行高强度的体力活动,在沙坑则主要进行堆沙等活动,体力强度稍低。开放空地虽然支持的活动类型最为丰富,但对儿童的吸引力较低,只有少数儿童会选择在此进行活动,而连接区域在有座椅的情况下会吸引家长与低龄儿童在此休息、交谈、饮食及观察其他儿童的活动,但很难吸引儿童停留并产生体力活动。
儿童的游戏行为以功能性游戏占主导,功能性游戏人数占发生游戏行为儿童人数的71.72%;构建性游戏的人数占比则要低很多,仅占25.7%;在所有观察中想象性游戏和规则性游戏的人数比例很低,规则性游戏人数占比为2.16%,想象性游戏的人数占比仅0.42%(图5,图6)。
复合功能区和单一功能区是儿童发生功能性游戏最高的区域,儿童的功能性游戏主要由这两区的游戏设施所支持,对儿童体力活动量的提升有较大的促进作用(图7)。复合功能区主要分为两种,区别在于一种是不同种类的游戏设施组合布置在塑胶场地上,而另一种则是布置在沙地上。布置在沙地上的复合功能区,儿童除了借助设施发生功能性游戏外,还会使用场地的沙和水等自然元素进行游戏对儿童游戏行为的支持度更高。
观察发现部分单一功能区由于设施重复且视觉上有隔离,虽然儿童发生功能性游戏的频率较高,但儿童活动的时间远远短于复合功能区相互连接的设施。儿童在相互连通设施中开展活动的时间更长,在设施相互隔离的游乐场地则活动的时间短。研究与Bruya在1985年对幼儿园儿童游戏行为进行调查的研究结果相似,相互连接的设施有助于儿童在设施间穿行流动,而分离的游戏设施则阻碍了流动。因此,游戏设施的聚集程度越高,各分区的聚集程度越高(即连接区越小),儿童活动的持续时间越长。此外,我国的一项研究发现,环形小径将各个游戏设施区连接起来,不仅延长了儿童在游乐场里的活动时间,其本身也更多支持骑车、追赶等体力性活动和社交性活动。单一功能区应考虑集中布置并设置环形小径相互连接,以延长儿童进行功能性游戏的时间。
研究发现儿童仅在独立沙坑与复合功能区的沙坑中使用沙子与雨天的积水进行构建性游戏,对促进儿童创造力的发展有一定的作用但形式比较单一(图8)。自然元素能够激励更多的游戏形式,如构建性游戏与社交性游戏;而人工的游戏环境则更多促进儿童依赖身体灵活性在游戏过程中建立同伴交往等级,不利于促进平等共享意识。研究认为,自然游戏空间有助于拓展儿童的活动形式,促进儿童多方面的发展。87%的家长认为自然景观对儿童体力和创造力发展有很好的促进作用,植被和水体是最受欢迎的自然元素,其次是沙、石、地形、昆虫和小生物,良好的植物配置能促进儿童的求知探索欲。有学者研究发现,儿童主要使用那些可以拆卸和移动的物体开展建构性游戏。而灵活的材料可以保持儿童对儿童场地的兴趣。
深圳市及中国的大部分城市公园中目前建成的都是由塑胶材料所主导的儿童游乐场地,这些游乐场地内配置了多结构的活动设施,包括滑梯、台阶和平台等,并将其布置于安全的彩色塑胶铺装之上。这些场地具有的挑战性不高,仅支持儿童进行功能性游戏,不足以满足儿童活动的多样化需求。虽然公园的绿化率很高,但是大部分绿地都是作为草坪、绿篱等绿化存在,给使用者的心理暗示都是不可进入的。当前儿童游戏空间偏硬质,游戏设施过于人工化,儿童游戏场地内除沙坑外没有专供儿童进行游戏的自然游戏空间,需要增加使用自然元素的游戏设施与可拆卸、移动的游戏设施,以支持儿童发生更多的创造性活动,促进儿童的全面发展。
儿童通常使用叶片、石子等道具来进行医院、餐厅等场景模拟,虽然在带有微地形的空地上能少量地发生想象性游戏,但由于整体上开放空地对儿童的吸引力非常低,游戏场地对儿童想象力发展的促进作用非常有限。研究认为,应当将开放空地的环境设计得更加自然,并为儿童提供进行想象性游戏所需要的道具,如砂石、泥土、水等。在环境不允许的情况下,最少也要对自然环境做出模拟,如塑造微地形并提供可移动的游戏零件,以便激发儿童的想象力。
规则性游戏同样仅在部分开放空地非常少量的发生,并且仅发生在有一定熟悉程度的儿童(如相伴来公园玩耍或者已经在功能区共同玩耍过一段时间的儿童) 之间。这就对一个儿童游戏场地不同空间分区的布局与聚集程度提出要求。当开放空地与功能区保持近距离或相互连接不存在明显界限时,能够增加儿童与同伴一起从功能区转移到开放空地进行规则性游戏的可能性。
被观察的儿童中有46.37%在游戏过程中会与其他儿童发生社交活动,社交时长占总游戏时长的40.12%。数据表明,复合功能区的整体社交度(每个分区平均发生社交行为的人数占儿童游戏场地总人数的比例) 最高,是场地上的社交热点区(图9),要远高于同样支持儿童发生功能性游戏的单一功能区。单一功能区中单独存在的秋千与滑梯等设施鼓励儿童独自游戏,会促进儿童建立交往等级,培养儿童的竞争意识。而复合功能区中具有互动性的游戏器械如跷跷板、转盘等,以及沙坑等自然元素,能够促进儿童发生社交行为,帮助儿童在游戏进程中培养平等共享意识。开放空地的整体社交度偏低是因为其吸引儿童进行游戏的程度低。但由于开放空地支持儿童发生如老鹰捉小鸡等规则性游戏与过家家等想象性游戏,其分区社交度(发生社交行为的人数占分区总人数) 是5个空间类型中最高的。连接区则基本不存在儿童之间的社交行为。
观察发现,47.35%的家长会对儿童进行看护,而有家长陪护的儿童很少与其他儿童发生社交行为。对儿童的分区社交度与陪伴度进行比较发现(图10,图11),社交度与家长陪伴度呈现显著负相关(R2=0.82),家长陪伴度越高,分区社交度越低。并且家长并不会陪同儿童进行游戏,只是在儿童使用游戏设施时保持近距离的看护以避免儿童摔倒。该情况既无法促进儿童与父母之间亲子关系,又降低了同龄儿童之间发生交往的可能性。
开放空地由于视野开阔,儿童在家长的视线范围内,陪护程度最低。而沙坑由于是软质的自然游戏空间,安全性较高,儿童被家长看护的程度也相对较低。复合功能区与单一功能区的儿童主要在单独使用游戏设施时需要家长看护。同时观察发现,玩秋千时的社交行为会大于玩滑梯时,这与Naylor 在1985 年的发现相一致。家长通常会在连接区等待儿童或照顾儿童饮食与看书,故看护程度最高而社交度最低。研究认为,首先,应当在功能区增加互动性游戏设施以激励儿童广泛参与并开展多样的社交活动;其次增加自然元素以提高游戏设施的安全性,扩大家长休息座椅的视线范围,能够降低家长的基本陪护以避免其对儿童社交行为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