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伦敦(图片来源/ gregehrlich.com)
其次,在那些能够供应城市市场的林地中,一些强大的力量阻挠了继续使用中世纪时的可持续管理方式,该方式似乎满足了当时城市对木材的需求。16世纪晚期,准确来说是伦敦人口首次超过中世纪后期峰值时,一些贵族地主为了快速获得现金,选择砍伐、销售树木,然后将原先的林地用于农业生产。这种行为本应该被视为目光短浅,但在17世纪后期,像约翰·霍顿(John Houghton)这样的改良主义者却赞成这种一砍而光的做法带来的意外资本。砍伐树木,尤其是在木材价格上涨时,是土地所有者获得急需现金的少数几个办法之一,而且将砍伐后的林地变为耕地可以继续获得收入。这两者都违背了林业可持续发展的做法。
最后,尽管现代早期英格兰确实有许多树木,但许多城市居民还是应该能够觉察到自己的木质燃料供应即将受到威胁。这种担忧在16世纪的后30年发出了明确的声音。大约在1576年,威廉·哈里森(William Harrison)哀叹道,“每年大量木材被售卖,这几年大量树林被砍伐”,这直接导致采用包括海煤在内的新型燃料,这种燃料“即使现在”还在某些伦敦家庭使用。酿酒商分别在1575、1579年指出,用煤炭代替木材是为了“整个国家”和“全体国民的利益”。然而到了1586年,他们不再把这种做法当作新潮流,而是作为所有制造商的共同准则。可能最有说服力的是,伦敦的管理者担心因此他们自己的木材供应不足。他们将罪责推给一贯的替罪羊,即市场上那些“低买高卖”“投机倒把的人”,这些人也因粮食短缺而受到指责。此外,他们还对16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木材供应情况进行了调查。他们发现了令人不安的短缺现象,于是为应对这个问题,迅速将注意力转向纽卡斯尔的煤炭。据说到了17世纪初,伦敦已经开始使用煤炭,煤炭变成了“普通和必需的燃料”,“几乎家家户户都在使用”。到了1601年,枢密院给伦敦市长和伦敦市议员写信说,女王高度重视煤炭价格,因为她认识到伦敦“最重要的燃料救济……是通过海运自纽卡斯尔和北方其他地方过来的煤”。因此,在时人认为木材供应受到威胁时,煤炭就已经成了伦敦的燃料。1550~1570年,伦敦开始以煤炭替代木材,政府对木材供应的关注确实在日益减少。约翰·内夫认为在木材供应方面出现了“民族危机”可能是错误的,但他强调木材稀缺与煤炭兴起之间的关系,尤其是在英格兰唯一的大都市的市场中的这种关系则是正确的。
这种关系的后果是,城市的能源在1600年左右大都来自矿产资源。本书的第三部分将论述的是,由于伦敦的重要地位导致了保护和扩大煤炭消费的政策,并在此过程中推动了整个英格兰的煤炭工业。因此,伦敦是英格兰经济长期转型的关键推手,使之越来越依赖于矿物燃料。通过水路便利的地区向内陆运输,英格兰的煤炭使用量稳步增长,这意味着即使在运河或铁路网得到发展之前,18世纪英格兰大部分的能源需求都是由煤炭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