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土地日”(6月25日)】“土地日”是为保护土地而设立的专门纪念日,是我国第一个全国纪念宣传日。2019年党中央、国务院作出建立国土空间规划体系并监督实施的重大部署,要求建立“多规合一”的规划编制审批体系、实施监督体系、法规政策体系和技术标准体系。结合北京新版城市总体规划实施实践,北京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组织5篇论文,就新形势下的国土资源管理、“多规合一”技术标准、县级国土空间规划编制以及土地资源节约集约利用等内容展开讨论,推进北京国土空间规划体系的建设实施。
国土规划中心——大兴分区规划项目组
撰稿人:舒宁、白劲宇
摘要:在围绕生态文明建设的改革征程中,以实现空间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为目标的新一轮机构整合与空间规划体系重构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本文在分析当前我国规划体制改革的发展态势的基础上,重点针对北京“后总规时代”已经开展的分区规划(县级国土空间规划)存在的实施难点,以大兴区为案例,在“供给侧”提出空间治理的重点改革对策,力图提供可以借鉴的“大兴思路”。
关键词:县级国土空间规划;分区规划;空间治理、供给侧
当前,我国经济正处于增长速度换档期、结构调整阵痛期、前期刺激政策消化期“三期叠加”的转型阶段,为实现平稳过渡,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我国已将推进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为目标的全面深化改革作为新时代应对“三期叠加”的核心抓手。其中,国土空间作为一切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活动的物质载体,其治理体系与能力的现代化改革将是一项极为重要的基础性工作。
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传统依靠建设空间增量扩张(土地城镇化,主要是建设用地与建筑规模的无序增长)来带动经济增长、解决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主要矛盾的国土空间粗放发展方式所引发的空间失衡[1]已越来越阻碍我国经济社会的健康可持续发展与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当前,在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的关键时期,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生态文明体制改革总体方案》,明确提出“加快建立生态文明制度,健全国土空间开发、资源节约利用、生态环境保护的体制机制,推动形成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现代化建设新格局”,这标志着在国家层面已牢固树立集约节约利用资源的“生态观”,为实现发展方式转变、推进空间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指明了改革的战略方向。
在战术层面,为贯彻落实生态文明思想,国家首先开展了新一轮机构整合,历史性的成立自然资源部来“统一行使全民所有自然资源资产所有者职责,统一行使所有国土空间用途管制和生态保护修复职责”,即通过“合”来统一事权,提高效率,为实现现代化的空间治理能力破除了长期存在的核心体制障碍;其次,机构整合极大的加快了近年来持续推进的新一轮规划体制改革进程,2018年12月29日,十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七次会议审议通过《土地管理法修正案草案》,《草案》第四条规定:“经依法批准的国土空间规划是各类开发建设活动的基本依据,已经编制国土空间规划的,不再编制土地利用总体规划和城市总体规划”;2019年5月9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发布《关于建立国土空间规划体系并监督实施的若干意见》。《意见》明确提出了我国空间规划体系的总体框架(图1)、编制要求、实施与监管、法规政策与技术保障等。至此,社会主义新时代更具现代化的空间治理政策体系顶层设计已初步形成,自1990年代后期引入我国且具有“理念先进性”的专业术语——“空间规划”被赋予了具有中国新时代特色的“国土空间规划”内涵并终于得到了“大有作为的最理想契机与沃土”。
近年来,借助多个直辖市、副省级城市开始新一轮城乡规划及土地利用总体规划修编的机遇,国家通过试点等方式开展了一批特大城市的省市级国土空间规划编制探索工作,出台了《省级空间规划试点方案》;同时,结合2014年起先期开展的28个市县及以海南、宁夏等多个省域“多规合一”试点工作基础,我国的宏观层面国土空间规划已取得了大量实践经验,为改革的向下开展做好了顶层设计。
在规划编制思路与内容方面,宏观层面国土空间规划的最大特点是“框定空间治理的刚性底线”。这在 2017 年年初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省级空间规划试点方案》的总体要求中得到较为明确的体现,《方案》阐明了“空间规划”的主要内容是“以主体功能区规划为基础,全面摸清并分析国土空间本底条件,划定城镇、农业、生态空间以及生态保护红线、永久基本农田、城镇开发边界,注重开发强度管控和主要控制线落地,统筹各类空间性规划,编制统一的省级空间规划”。
衔接战略要求与落地实施的“桥梁类”规划——县级国土空间规划应是当前工作的重点与难点
根据《关于建立国土空间规划体系并监督实施的若干意见》要求,我国已明确了建立国土空间规划体系并监督实施的时间表,其中,到2020年基本建立国土空间规划体系,2020年底要基本完成市县以上国土空间总体规划的编制。也就是说,在宏观层面工作业已完成并积累了大量宝贵经验的基础上,下一阶段我国国土空间规划的工作重心是尽快将宏观层面空间治理战略要求落地实施,形成一套好用、管用的国土空间开发保护制度体系,实现国土空间的均衡、高效、可持续发展,而县(区)作为我国行政区划的中间层级,长期承担着承上启下的桥梁作用,因此,该层级的国土空间规划责任重大,是决定各省、市相关改革成败的关键环节。
“依圈层对关键指标的理性规划”是北京市县级国土空间规划——分区规划编制的重要特点
当前,北京市已进入“后总规时代”,这一阶段的工作重心为全面落实总体规划的各项战略要求。为此,自2018年起,北京市开始了面向实施的分区规划——县级国土空间规划编制与探索工作。
“依圈层定任务”是保障本次分区规划科学编制的总前提
为保障全市“一盘棋”,本轮分区规划在编制之初依空间结构首先开展了统筹分工,即结合圈层现状主要特点及未来应承担的主要角色明确了各区应在本次分区规划解决的核心任务(图2)。其中,中心城区圈层现状已是超高建筑密度地区,带来了人口高密度集聚。因此,北京中心城区圈层应以减量内涵集约发展为目标,通过大力疏解非首都功能,实现留白增绿、改善民生、产业升级、提升城市品质,最终成为北京市高质量发展的标杆。平原“多点”圈层区位条件进一步改善,发展潜力大,未来全市发展建设的增量主要集中在平原“多点”地区,是北京市未来发展的“新天地”。因此,平原“多点”圈层未来的核心任务是在持续推进低效集体建设用地减量的基础上用好宝贵的增量,优化存量,为承接中心城功能疏解与打造北京市高质量发展增长极提供支撑。生态涵养区圈层是北京重要的生态屏障和水源保护地,也是城乡一体化发展的敏感区域,未来应将首都生态安全作为主要任务,坚持绿色发展,建设宜居宜业宜游的生态发展示范区,展现北京历史文化和美丽自然山水的典范区。
圈层任务的明确使得本轮各区分区规划的编制更为有的放矢,确保了各区能够在纷繁复杂的规划编制过程中各司其职,针对各自承担的核心任务精准发力,高效形成“定制化”的实施政策,从而保障北京市若干重大改革目标得以实现。
对“关键指标的理性规划”是本次分区规划编制的核心内容
当前,空间规划作为实现空间治理体系现代化的重要抓手,应以可体检、可评估为目标,制定一套符合时代要求、尊重地方特点、全要素覆盖的“科学可量化”的城乡国土空间保护开发指标体系。目前,以北京市城市总体规划为代表的新一轮省市级国土空间规划已作出良好示范——重点分析地区实际情况、对标国际先进城市管理经验,归纳出若干深刻影响城市发展且符合新时代生态文明发展观的关键指标,并将其与总体规划中各项规划改革要求一一对应。这标志着传统的发展类空间规划正式回归“理性主义”。
本次分区规划作为实施总体规划的重要桥梁,应进一步恪守“理性规划”理念,以圈层任务为依据,对总体规划指标类型在各圈层进行了细化完善;更为重要的是在保证市级总量不突破的原则下,分区规划采用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相结合的方式,重点针对与生态文明建设紧密相关且能够改善民生问题的核心指标制定了相对合理的区级分配方案,作为各区未来发展不得逾越的刚性底线;同时,研提相关配套政策,保障刚性指标可以通过分区规划实现落地(图3)。
在指标类型方面,本次分区规划首先结合圈层特点对“北京城市总体规划实施指标体系”进一步细化完善,其次明确约束性指标和预期性指标,其中,涉及人、地、房的约束性指标为分区规划落实的重中之重(常住人口、建设用地、城乡建设用地、建筑规模、永久基本农田、耕地保有量、生态红线、城乡职住用地比等)。在指标规划方面,本次分区规划结合各圈层任务及各区的主要特点,对标国际经验重点对市级人、地、房指标总量在各圈层、各区制定了详细且有针对性的分配方案,作为本次分区规划编制必须落实的刚性任务,同时也是未来规划体检评估的核心对象。
指标刚性约束背景下,大兴分区规划以“供给侧”空间治理政策改革为重点解决实施难题
按照圈层任务,大兴区所在的平原多点圈层是未来北京市唯一存在规划增量指标的地区。根据北京市委书记蔡奇2018年11月下旬调研多点地区讲话精神,大兴区应充分利用自身宝贵的增量指标优势、国家级重大项目与改革试点历史机遇,着力做好“承接”与“高质量发展增长极”两大任务。
因此,本次大兴分区规划的核心议题就是增量指标能否满足上述任务需求以及应采取的措施。经初步判断,在当前以生态文明为发展总约束及北京市功能疏解的宏观背景下,大兴区在需求侧面临着较以往更为多样且刚性的诉求(需承担国家、市重点任务的同时兼顾自身需求),但现有所谓的规划增量并不等同于人、地、房指标较原规划齐增的传统概念,这就使得大兴区存在着规划增量无法同时满足各项诉求的实施风险。基于这一预判,本次大兴分区规划重点以供需分析为基础,将传统的“以需求侧定供给侧”的发展思路转变为“以供给侧优化需求侧”,即借助分区规划这一空间治理手段,着重从“供给侧”的角度改革并制定相关规划政策,尽可能的弥合可能存在的供需矛盾,从而保障总体规划相关战略要求能够顺利实施(图4)。
对于大兴区供需关系严重不匹配的情况,作为空间治理核心手段的分区规划应从供给侧如下几个方面开展关键政策创新,平衡供需关系。
对于增量用地与建筑规模有限供给的阶段,应重点挖掘存量供给,有效扩大供给侧规模。为此,大兴区于2018年11月20日印发了北京市大兴区关于落实《北京市人民政府关于加快科技创新构建高精尖经济结构用地政策的意见(试行)》的实施意见,重点针对全区范围存量及新增工业用地制定了优化土地资源配置,降低土地使用成本,提升土地节约集约利用水平等相关政策。
本次分区规划重点贯彻大兴区实施意见相关要求,重点摸清了低效使用及闲置产业用地资源总量与空间布局,提出大兴区未来规划产业用地应全部集聚于中关村政策区大兴—亦庄园98平方公里范围内,对于外围区级产业区应重点开展存量更新,作为新型的可供给资源来解决各层面需求问题。这一举措对于在供给侧扩大承接中心城区功能空间、优化规划职住用地比例、缓解资金平衡压力、保障重点民生设施选址落地、推进产业升级改造具有重要作用。
村庄城镇化成本过高是造成大兴区2035年供给侧指标难以满足需求的主要原因,同时也是北京市各区规划实施难度较大的共性问题,因此,如何改革传统一级开发模式,切实降低实施成本,率先在平原地区走出一条新型城镇化路径是大兴区需重点探索的课题。目前,大兴区具有先试先行的独特优势——农村土地三项改革试点正处于政策实践阶段,本次大兴分区规划认真贯彻国家乡村振兴战略要求,以新型城镇化、保障和维护农民权益为出发点和落脚点,围绕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入市、征地制度改革、宅基地改革完善相关政策。
深入开展农村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入市改革。按照“政府引导、农民主体、联营联建、收益共享”原则,探索多种入市方式,加大区级统筹力度,助力减量提质发展,保障农民长远受益,推动城乡统筹融合发展。
继续推进土地征收制度改革。缩小征地范围,制定公共利益目录,加快推进城镇建设区范围内土地供应。规范土地征收程序,充分保障农民利益,建立风险评估、土地仲裁和民主协商机制。
完善农民住房权益保障和取得方式,建立“户有所居”的多种实现形式。坚持农民自愿与政府引导相结合,探索推进农村宅基地改造实施途径。落实宅基地管理的有关要求,探索建立宅基地有偿取得、有偿使用、有偿退出机制,优化完善宅基地管理制度。
优化供给时序与机制——有限资源集中向近期重点项目集聚
面对多重需求,近期,大兴区应梳理近期重点项目,建立规划指标的区级统筹调配机制,将现有规划指标(重点是规划建筑规模指标)在全域“均摊”的模式转变为依据发展时序与重点进行“精准扶持”的弹性调整模式,即针对重点地区的重点项目,以区为统筹单元,将近期暂无实施计划的弹性预留建筑规模予以部分调出,以保证近期任务顺利实施。
我国全面深化改革已经进入“深水区”,作为实现空间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手段,我国开展了全方位的规划体制改革。北京作为我国的首都和特大城市,如何用好本轮规划改革的契机,寻求解决现有“大城市病”的出路,成为政府和规划工作者需要思考的重要课题。为此,大兴区结合地区实际,以点带面,重点从供需关系出发,分析现有规划指标对于多重需求的支撑能力,并提出空间治理在“供给侧”的改革对策,这对于北京市当前面临的共性问题具有普适性意义。下一步,大兴区应进一步针对本次分区规划提出的改革要求制定更具价值的实施细则,从而保障北京市“四个中心”的全面实现。
[1] 随着改革开放和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我国经济社会发展中的空间失衡问题日益严重,这种失衡主要表现在两大方面:一种是地域失衡,如城乡差距和地区差距不断扩大;另一种是要素失衡,如大规模城镇化带来的耕地、林地、水体、草原等自然生态要素被侵占与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