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象学是20世纪现代科学中核心的一支,虽然整体上还处于社会科学的边缘。现象学有两个重要来源,一是德国哲学家胡塞尔,一个是他的学生海德格尔。
胡塞尔认为在每天的生活中,个人的“天性”仅仅将世界看做是不言而喻的。他们的实质是接受而不是询问。打破这样幼稚的对于世界的理解过程,首先需要的是抛弃所有经验主义的信息,这样,沟通超出先验的状态才能被获得。这几乎与我思故我在完全对立,在这里一个人的存在与一个人的环境并无太大的关系。
胡塞尔的担心是要理解当我们试图控制和认识世界的时候我们做了什么。胡塞尔非常关心个人意识的性质。个人的意识是一种状态,这种状态既是一种认识物体也是一种被认识的东西:“以我们认知一棵树为例来看我们认知的性质,我们不能通过检查这棵树来进行引证,或者仅仅简单的假设这棵树存在,这棵树的现象包括了认知者的意识。”
如果我们用“建筑”或者“城市空间”来代替“树”的概念,我们就可以看得更清晰,现象学的研究对于建成环境中理解和经验的研究产生了深刻影响。随着没有集体理解的意识,所有的理解都是一种个人生活经验的功能。正如萨特著名的评论“人注定要为自由所累”,意味着他的生命是真实存在的,这种情况的道德实质是对于个人从他们出生以来的每个行动的完全责任。
海德格尔将胡塞尔的工作推广到:“海德格尔著作的核心理念是理解存在的方式,而不是认知的方式,一种存在论问题,而不是一种认识论的问题。这不是关于我们如何建立知识;而是关于人类是如何存在的,理解是人类存在的基础。”
这些通过生活认知物体和嵌入意识的想法,被法兰克福学派的本雅明用“闲逛者”的概念有效地象征化了。本雅明的闲逛者指一种这样的人,他们仅通过知觉世界、通过对空间和场所直接的运动和经验与城市相联系,他们在一个又一个事件中漫步,用周围的每个事件充斥每日的时光。
建筑和城市设计理论中最著名的现象学学者是克里斯蒂安.诺伯格-舒尔茨,他的三部曲激发了数代建筑师和城市设计者。这三部曲是:1964年的《建筑的意图》、1971年的《存在、空间与建筑》、1979年的《地域守护神:通向建筑的现象学》,核心的哲学思想是“场所现象”。尽管在他的著作标题中关注了建筑,但他所指的建筑所包含的内容是很广阔的。他对存在空间元素的研究,对城市设计和空间理论的影响就像对建筑研究影响的一样大。他讲到存在空间的等级(地理学的,地景的和城市的),从基础物质对象到特殊的地景和城市形式,也存在一些特殊类型。这种思想是他从海德格尔那里引用和提炼的,他说:“此外,海德格尔指出当我们朝向房间的出口走去,我已经在那儿了, 且不能到那儿,除非我一直在那儿。” 换言之,移动性预示了环境的结构意象,即一种包含广泛的存在空间和一种独特的方向。(关于这一段,我的理解是,当你想到场景,并设计出相应的路径时,已经存在了。只不过还没有通过行为的方式表现出来。这时,我想起一个成语“运筹帷幄”,不知道大家以为如何?)
现象学最基础的信条在很多方面滋养了城市设计,最亲密的直接联系就是环境心理学,乃至行为主义。(我理解,行为就是思想或者意识形态的实证。)
最近几年环境心理学成为主流,这可能归结于对实体理论特别是现象学的表达不足。现象学在不同方面有着广泛应用,主要是在建筑学和城市设计中,例如:对历史和理论的解释、对权力的研究、对空间的理解、场所的塑造和权威、对社区概念的重塑和在城市空间的实体设计等方面。大多数现象学的重要应用都在创造“场所”、场所塑造、场所缺乏和认同等相关概念的语境下。
关于场所含义的多重性鲜有争论。它是文化的、物质的、精神的和社会的。因此,现象学的场所塑造更像是一个指导原则而非一种模式。 我们可以比较哈维对公正和理性的概念思考,它们在不同形式、不同场所、时间和文化的不同形式中得以表达,然后保留了它们作为理想状态的抽象功能。
现象学的批评超越了实体的城市空间经验和设计,延伸至建筑形式,这是英国Essex大学的阿尔贝托·佩雷-戈梅和达里博尔·韦塞利等掀起的一次运动。佩雷-戈梅的主要著作《建筑与现代科学的危机》(1983) ,驳斥了现代主义建筑的抽象机械理性主义,认为建筑的基础应建立在对世界的直观经验之上。他认为建筑师已经严重局限于以下准则:对人类经验的过分简化来自人类科学模型向人类现实的投射,例如行为主义和实证心理学的某些方面。这种简化阻碍了我们对思想和行为、大脑和身体之间本质的连续性的理解。因为人们假定建筑理论绝对理性,它本是一种可以独立存在的能力,可以和基本的哲学问题建立所有的联系。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
马克思主义和黑格尔传统、法国社会主义和英国政治经济学仍然具有深刻的联系,这还没提到亚里士多德和达尔文。从这些源头,马克思综合出了他自己独特的哲学,其他伟大的思想家例如:乔治.卢卡奇、路易.阿尔都塞、葛兰西、J.哈贝马斯、克劳斯.奥弗、阿兰.图雷纳、M.卡斯特利斯、戴维.哈维、A.奈格里等考察和转化了他的学说。这其中,阿尔都塞可能是马克思原始哲学最深刻的批评家。阿尔都塞用人道主义倾向拒绝了黑格尔对马克思的影响,主张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一种科学哲学,即便其聚焦在政治和意识形态上。
马克思主义传统的力量仍然伴随着我们,已经通过整个学科范围影响了很多的理论家。它仍然是一个知识分子争论的领域,甚至他们其中有最热情的支持者,这是有很多原因促成的。第一、它不仅仅是一种哲学,同时也是一种历史学、社会学、科学、经济学理论、意识形态和认识论的理论。第二、虽然有人从不同的角度来批判马克思主义思想,但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因为忽视了他的观点转变而造成了对于他的主要工作的误解。实际上,越多的人反对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就越有生命力,就越能变得不朽。第三、社会科学中几乎没有学科不受到马克思主义的影响。第四、它仍是现有的最好的一部资本主义批评史。
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础是辩证唯物主义的原则,它主张现实世界是由矛盾构成的,这种矛盾驱动了历史的发展。“物质”和“意识”构成了现实世界相反的向度,物质要素是第一位的。马克思理论提出了其他一些的基本法则,控制了人类进化的过程,这些法则与不同形式的资本发展史的渊源直接相关。这一统一体中的人类所有需求都可以被看成社会和经济的结构,随着历史时间的变化不断地改变。正如人类共同生产生活的物质必需品一样,生产的过程变成了一种社会事件。
正如社会自身的再生,一系列的社会和财产的关系也是不断建立和再生的,这基于私有制,或者对于土地、财产和生产方式的控制。这将社会分为两部分:那些以各种不同形式拥有资本的人和那些能够购买劳动力的人,以及那些被迫出卖他们劳动力并以此为生的人(马克思时常提到三个阶级,劳动者、土地所有者和资本家)。社会的实际基础因此成为了经济结构,基于这样的超级结构化的形式建设了法制、政治、制度、意识形态等等。在与不同社会阶层的联系和阶级的联系中,通过控制意识形态保持对阶级的统治。
后马克思主义理论不仅仅是从矛盾和缺点推演中发展出来的,还是从正统解释系统无法有效地解释现代资本主义发展的动力复杂性的缺点中发展出来的。这种再形成部分归因于经验主义,这些证据对于马克思整个生命时间都是有用的,对于过去的150多年的社会历史演进也是有用的,这些历史演进是和他的最初假设相矛盾的。马克思对于生产力的关注没有反映服务经济统治的重要性,这种服务经济是处于先进的资本主义社会之中的,也处于作为主要经济活动的管理和信息功能之中,实际上,其概念并没有包含从生产模式到信息模式的运动之中。
在住房、教育、健康、福利和其他设施的供应中,由组织劳动的状况到必要地按照资本生产的方式进行了改进。而且,劳动产生变化的政治力量对于它自身的物质生活具有革命性的影响,这是通过贸易联盟、城市社会运动和其他形式的反抗实现的。然而,也有其他人提到,资本主义的总体轨迹正在缓慢地走向同样的原则,尽管具有巨大的不同的动力和战略焦点。全球化可以被看做资本的另一种成功,它超越了国家的边界,在全球的尺度上建立了新的市场可开发的可能性。帝国主义还是存在的,是被地理政治学的策略驱使的,例如最近在沙特阿拉伯、阿富汗、伊拉克的“战争”。劳动的状况现在被充分改善,这样,国家可以在规模上减少,将注意力从社会再生产上转移开,去通过公私合作的形式帮助新的资本主义积累形式。虽然我们在不断增加在文化、资本关系中对于性别、种族和宗教之间差异关系的处理,但意识形态的统治、疏远和商品盲目崇拜的问题仍然存在。
这一切对于城市形态研究或者对任何城市设计理论带来的直接结果,是建成环境的形式不能与生产模式分隔开,不能和“空间是如何被分配、拥有、交换、转变以及制度化的,是如何象征着从它产生出来的社会关系的”这样的问题分隔开的。这就将注意力集中在实际的空间生产上、消费过程的空间形式上、物质环境的设计和生产上。随着劳动生产力的增加,社会生产关系的再生产变得愈发重要,因此在从生产到消费经济到和劳动力再生产相关的社会冲突中,需要重点改变。相关的问题是和城市与消费资金的发展相关。它也和正在增加的社会结构的复杂体和存在于阶级当中的竞争利益相关,它们通常存在于国家功能以及它推翻市场规律能力的问题中,存在于城市规划和城市社会运动中,存在于和城市空间政治分配相冲突的问题中。这一过程的核心中介是国家,城市规划的总体作用是关键的,因为它为城市设计设置了环境。这里我们已经被拉入深水,感到资本主义中国家的功能是充满争议的。严重的问题存在于它的结构中,在它和资本的关系中,和相对的自治或者其他别的不同的组成中。
所有的这些考虑都对城市设计产生巨大的影响。是因为构成城市设计话语的实践是法制法典的子集,城市设计实践是多元化的,它的权力不仅仅来源于一个源头。城市设计实践横跨所有环境学科的国家规划部门、附属机构、私人部门公司之上,横跨于很多高等教育理论计划。换句话说,设计的过程是包含在社会等级的每个层次上。它也通过城市实践的总体系统垂直施加影响。这样逐层渗入,通过国家可操作的机械主义反映了不同资本的意识形态,从另一方面作为城市形式重现。
因此,在卡斯特利斯的术语中,“城市”设计的精确定义是将其局限于一种消费(生产)过程的空间影响被物质地组织的方式,并以建筑形式展现。城市设计是一个应用到全体建成环境的过程,不单单是那些专业地提供具体的、暂时的、出于功利的、表现资本发展的城市空间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