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型学的概念近来已经渗透进城市设计的结构、功能和形式 中。这个词本身并不属于城市设计。它反映了许多科学中对研究问题或状况进行 分类的基本需要。尽管分类学是分门别类的科学并在许多学科中都 有应用,但在考古学和生物学中,类型学通常比分类学更常用。前者隐含着系统的观念,因此它与等级结构的观念紧密相关。类型学是城市设计师工作方法的一部分。一方面,它们可以成为解决问题的工具。另一方面,工具通常只用于完成一项任务,而类型学却往往能适用于多样的语境中。
赫伯特·西蒙在其著作《人工科学》中探讨了人工系统的概念。他认为“人工的”并不意味着虚假,其词源“技巧”一词仅仅是“人为制造” (man-made) 的意思。关于系统,他认为,当系统中的所有要素都被列出,既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系统中一些基本要素被去除)时,即达到了完美的类型学。一般而言类型学的目的正是如此,也就是列出某一特定问题的所有部分。在分类学中,事物被分类但不必然联系。而在类型学中,联系是极为重要的。构成本书的十个要素在某种程度上构成了城市设计的一种类型,它们之间的关联和交叠程度十分重要。虽然可以按照任何顺序来阅读本书,但如果不读完全部章节总有些重要的部分会被遗漏。因此,我们有必要注意知识系统的四个主要方面,它们将有可能被应用在城市设计中:1.形而上学:城市设计知识理论的哲学基础;2.认识论:城市设计方法的发展; 3.逻辑:城市设计理论中推理正确的法则;4.道德:城市设计过程中参与行为的基本准则。
与类型学问题密切相关的是“模型化”的概念。模型建构是学习过程中的核心步骤,我们最初的记忆总是与我们对生存世界的表现相联系。因此最本质的问题就是类型是否也是某种过程或结构的模型。最好的回答是分类、类型和模型是从表现迈向现实的三个步骤。当分类法完成了分类,类型学对各要素进行了概述,模型则不同程度地对真实的生命和非生命系统进行再现。
对于结构主义理论家,如特鲁别茨科伊、皮亚杰和列维-斯特劳施,模型建构概念是他们研究的本质。因为对模型的使用和模拟是所有艺术创作的一部分,所以问题不是“模式是否可用?”而是“问题模型是否能最好地表现所研究的现象?”还应当注意的是,模拟城市问题在两个基本方面得到了严厉的批判。第一,模型往往将那些干扰其假定逻辑的因素排除。第二,剩余因素常常是基于定性和主观的考量而难以被定量化,例如城市政治学。
结构主义人类学家列维-斯特劳施在《图腾制度》一书中,他明确地使用了结构的方法。1.将所研究的现象定义为两个或多个项量间的关系,它们或为真实或为虚构;2.将这些项量间可能的排列形式建立表格;3.将此表格作为分析的一般对象,仅在这个层面上,要素之间可能产生必要 的联系,那些最初凭经验认为的现象只是众多组合可能性中的一种,这个完整的系统必须预先建构。之后,他在《结构人类学》一书中对结构作出了定义。它包括一个满足某些特定要求并与其结构价值相一致的模型,他还指出这个问题并非人类学本质而属于一般科学的方法论范畴。1.首先,结构展示了系统的特征。它由相互影响的元素所组成,其中任何元素的改变都将引起其他所有元素的改变。2.其次,对于任何已知模型,都应该存在这样的可能性:经过一系列转变而得到一组相同类型的模型。3.再次,根据上述性质将可能预测,当模型中的一个或多个元素发生特定的 转变时该模型的反应。4.最后,模型的建立应该使所有观测事实都能够被立即理解。
结构的概念导致了结构主义的两个一般特性。第一,我们知道结构是自给自足的。我们必须考虑到所有的辅助关系才能够理解整个的结构。第二,多种多样的结构往往也会表现出某些共同的特征。
皮亚杰定义了结构的概念,其核心内容如下:首先近似地,我们可以认为结构是一个变化的系统。正因为它是一个系统而不仅仅是元素及其性质的集合,所以这些变化遵循规律,它从不产生系统之外的影响或涉及系统之外的要素。简单来说,结构的概念有三部分组成:整体的概念、变化的概念和自我调节的概念。
这些概念大都与类型有关,其中结构和系统的概念,以及皮亚杰的整体、变化和自我调节的概念,都不同程度地与类型相关。类型除了表现出上述特征之外,它也是一种程序或元程序,通常情况下是后者。它们的差别体现在对问题不同层面的表现上,通过在程序或定制系统的表面结构和元程序之间产生差异而实现,元程序支撑、加强或定义着这种差别。元程序对于理解如何学习也是很有用的,因为它们控制着语言、象征和隐喻。
建筑师如彼得·埃森曼为了消除人们固有的对层次秩序的倾向,使用了相互交叠的网格创造出建筑设计和城市设计中的随意性。赫伯特·西蒙还声称,如果这世界上存在没有层次的重要系统,那么它也在某种程度上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范围。根据定义,这样的系统我们也的确无法理解。这是我们的局限也是我们必须认识的差别。
人类思维模式中的基本元程序通过层级化组织的列表结构的运用而得到促进,它通过人们基本行为习惯中的某些象征密码而产生作用。 我们通过这些密码——我们称之为语言,这是所有高级智能活动必需的前提——来进行思考。另外,根据现象中所显示的信号之间的逻辑关系,密码存在排除、包含或相交三种主要类型。
语音系统因其特性所以是完全可识别的。在人类的语音中,音调和清晰度是相互独立的。信号本身并没有绝对的意义,其意义完全来自信号之间的关系。分类系统将信号并入一个有必然、单向、包含关联的系统中,“‘哺乳动物’必然是脊椎动物”。后者并没有为前者增加信息。语义或词汇系统包括意义和信息,所传达的信号必然有一定程度的重叠。叶子一般是绿色的。“绿色”的概念通常是组成对象“叶子”的要素。但叶子有时会改变颜色,而且也并非所有绿色的东西都是叶子。吉罗指出,密码越是意义深刻,其限定、构成和相关性也就越多。这些原理在很多学科中都适用,它们有利于我们对一般类型学的理解,尤其是城市设计学科中的类型学。
在城市设计领域中,要讨论为从理论和实践层面理解城市设计而开展的所有类型学显然是不可能的:几乎所有撰写此类题材的作者都提出了某种形态或形式的类型学。克里斯托弗·亚历山大可能是最好的例子,他提出253 种相互影响的城市空间设计模式,从区域层面到窗户、座椅、天窗及其他建筑细部的设计。克里尔也曾写过两本类型学主题的书,分别是关于建筑的构成元素和城市空间组织。考虑到回溯到柏拉图灵感起源的古希腊跨度范畴可能过于庞大,作者通过一些比较著名的例子来进行阐述,将案例的范围限定在近 50 年中对城市设计学科产生影响的类型学中,并分三种加以讨论,即来自相关学科的类型学、来自传统城市设计视角的类型学、来自空间政治经济学的类型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