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镜头记录下上海一些正在消失的弄堂。在本次“你的地方”项目中,我把这些最后的人间烟火气展示给观者,也收到了人们各种各样的感慨与评论。
这些言论当中的故事,也许远比我的照片精彩。
静安区大悦城对面的拆迁地。一对外来务工夫妇骑着三轮车,经过静安区地标摩天轮。本文图片均由施佳宇拍摄,周平浪与伍惠源编选。
黄浦区老西门金家坊,老板阿七养的信鸽停在鸽棚上。几个月后,阿七搬走,鸽子也被低价出售。
弄堂里的孩子们放学后聚在一起玩耍。这张合影拍完后,他们陆续搬至上海各处,开始全新的生活。
冬日里,金家坊的老狗在门口晒太阳,老西门的动迁将给它带来未知的命运。
住在松雪街的快递兄妹,将当天搬家时整理出的塑料布戴在头上当婚纱。夜里,他们家的快递收寄点也搬至附近的老城厢。提眼灯笼:记忆总是伴随着时间消退,人也是。美好的生活都该珍惜,没有烦恼的时光已经离我很遥远了。
爸爸来看望寄养在老西门爷爷家的调皮女儿。爸爸和爷爷帮小姑娘梳好头,答应她去外面买好吃的。
晚饭后,弄堂里的小胖墩一边玩手机,一边用青菜喂家里养的鸡。
金家坊弄堂口的一家,喜欢在弄堂里聊天,看电视,吃晚饭。大叔炒菜时看弈棋耍大牌。Ben Z:记得小时候,弄堂里有户人家买了台黑白电视机,就把它放在弄堂里,大家围着一起看。夏天的时候,每户人家都拿出家里的躺椅,有尼龙面的也有竹子面的,竹子面的更加凉快,但是睡的时间长,脸上可能会有印子。
夏夜里,翁家弄弄堂口的大叔在乘凉时逗自家的小狗。
冬夜里,外婆陪外甥女坐摇摇车。英岚:金家坊,母亲的故居,没敢告诉她已经拆迁了,七年前她去故地重游过,现在已经不能行走了,不能来告别了,还是选择了不说。
弄堂里的猫在凝望昏暗狭窄的楼梯尽头。
老西门居民搬走后,经常回来聚餐。这是他们对住了一辈子的地方的告别方式。
大门紧闭的老城厢民居,翻斗车、电瓶车、童车和共享单车四代同堂般排列在门口。瑶瑶:我结婚前的整个前半生都是在老上海的小弄堂里度过的。几年前,老房子也终于拆迁了。多少次午夜梦回,醒来都是唏嘘不已,那真的是最有烟火气的地方。
杨树浦路,一位暂住在废墟里的大爷晒着太阳。Lamperghost:我家还住在这地方,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接到动迁的消息,周围的差不多都动了。我从小读的就是松雪街幼儿园,小时候每天都在弄堂里穿,眼看着老西门从一片热闹的老城区,变成如今走两三步就写着“拆”字的废楼。我爸妈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现在爸爸中风后腿脚不方便,每天还要下楼梯去上厕所。记录下来的,是偶得的快乐,而生活却是一卷又破又烂的长布头。
老外对上海的老城厢很感兴趣,经常组队漫游老城厢。
老西门第二轮搬迁时,收废品者售卖从居民那里便宜收来的摆件。
收废品者空闲时聚在一起打牌。平平淡淡才是真:我是拆队瞿,办室在你住此的西马街东边地块即方浜中路682号底楼的,现退休回家乡了,谢谢你提供了我老西门照片。再见友。
小男孩趴在滑板上假装飞翔。
学骑车的小女孩看到拆房队的工人在封门。
双胞胎姐妹相拥,走在市南清拆的弄堂里。
冬夜里,大人带着穿开档裤的小男孩出门买菜。
Blade:虽然这是城市发展必须的,但是旧的消失总让我不由得伤感。不过这种伤感却给我一种真实且美好的感觉,感觉触摸到了生活,感受到了沉甸甸的真实,而不是漂浮的空荡荡的活着。汪佳祺:这里的原住民早在十几年前就支离破碎了,年轻的年富力强的早就不住在这里,留下的都是无力改变命运的老弱病残和外来的低收入打工者。老城厢早在十几年前甚至二十年前就已经失去活力,分崩离析。这里的动迁,只是把最后已经腐烂的尸体,轻轻掩埋起来罢了。
高层小区在八埭头的废墟里拔地而起,远处是陆家嘴的摩天大楼。milkミルク:王安忆在《长恨歌》中这样描述上海的弄堂:“上海的几点几线的光,全是那暗托住的,一托便是几十年。这东方巴黎的璀璨,是以那暗作底铺陈开,一铺便是几十年。”如今,它们要一点一点消失了,只剩下楼房和街道的亮光……
西装革履的男士回到位于老城厢的住处。
关于“你的地方”
第12届上海双年展将与“澎湃·”合作推出城市项目“你的地方”,邀请7位社科及人文领域的学者成为观察员,并招募艺术家及公众根据1939年初版、1947年第二版的《上海市行号路图录》,以个案分析的方式探访上海数十年商业生态的变迁。通过考察与梳理城市中的公共生活空间,“你的地方”将为为城市寻求更理想的未来。
关于“第12届上海双年展城市项目”作为上海的城市名片与文化品牌,上海双年展始终致力于让当代艺术文化与蓬勃发展的上海城市发生积极的对话。上海双年展“城市项目”始于2012年,是上海双年展的有机组成部分。第12届上海双年展将携手上海斯沃琪和平饭店艺术中心、上海油罐艺术中心、补时、上生·新所、思南公馆、米盖尔·德·塞万提斯图书馆、澎湃·等合作伙伴,在城市各处设立展览馆、影院、实验室、发声场,出动历史考古队与地方行动者,为公众提供别样的观察生活视角,再次挖掘上海的人文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