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辉(都市实践建筑设计事务所创始合伙人及主持建筑师):今天的聚焦在教育上,教育为什么重要?作为一个实践建筑师,教育是我们的源泉,一方面吸收的学生源于教育界,教育没搞好我们的实践就搞不好。第二个就像在座的李兴钢、李虎,都是实践建筑师,但我们也非常自觉地反身投入到教育里头,实际上是向学生学习,不是向院长学习。有一个误区就是受教育和学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事情,这是我们最容易混淆的事情。受教育只是人生过程中的一个stop sign,不是终极目标,但是学术追求可能是学科的终极目标,这往往是两件事情。学生应有更多的自主权。
受Yoon讲MIT的启发,我觉得在学生恣意妄为的时候有三个事非常重要:第一要有乌托邦的理想,第二要有异托邦的情怀,第三要把我们的教育变成一个实践邦。从异托邦说起,昨天王澍说的不错,但对于他的实践我是持疑的。他强调不能让学校被独裁,教育应当百花齐放。什么是异托邦?就是对现实的颠覆,但是这种颠覆是存在现实之中,但是乌托邦是对现实的颠覆,但是这种现实是存在未来之中的。所以我觉得我们要培养学生颠覆现实的本事,但是同时也有能在现实生存的能力。我想提醒一下朱锫,你当院长以后,可以教会学生颠覆现实但是也要教会他们吃饭的本事,你颠覆了现实同时又能够制造现实,这是重要的。反向说,在异托邦世界,不但学习知识,关键是要制造知识,而且这个制造能够被别人接受的知识,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学校是一个拓展未来不定性的绝佳实验室,现代社会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定性。我特别为中国人感到骄傲和自豪,在座的老师是从红色时代过来的,拥有乌托邦的理想,现在学生跟我们代沟太大了,我们就是他们的异托邦。中国社会是个大型试验场,学校没有理由不加入进去。
李兴钢(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副总建筑师):王辉说我们不是教育实践者,但我们也会加入建筑教育的工作,事务所也是接受建筑学生的地方,老板跟员工也是师徒关系。全面信息化时代,互联网时代,毛主席说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五彩缤纷的一个时代,特别是进入职业生涯后。不变的东西嵌入建筑教育里面,这样无论面对何种变化都有一个恒定的基础来面对这些变化。时间、场地、构造,比如人工和自然的关系,这些基本的关系在建筑教育里面去强调,才是面对未来世界的基础。大学应强调空间本体性,锻炼学生对生活的感知、艺术的敏感,不然就变成了僵化的匠人。美院的教育也应当弥补这个方面,不应该太偏颇。中国的教育学院是否能够从中国教育环境的适应性和从中国文化里获得启发,让学生毕业后更适应社会,并拥有独特的实践角度。
李虎(OPEN建筑事务所创始合伙人及主持建筑师):我是教育的观察者,也是中国高速化进程的观察者,中国毕业生发展的观察者。我认为今天的建筑教育问题非常大。第一,Speaks讲到专业性,我认为专业性现在是大大缺失的,人们不再专注于成为一个专业的建筑师。第二,关于建筑是最后一个人文艺术学科的观点,我认为人文教育非常重要。第三就是想象力。我们需要把这种对于建筑的思考融入到建筑教育当中,以建筑师的角度去思考。第四,从老师那里可以学到什么,我去Rice就学时,有很多厉害的老师,对待老师保持好奇心,对真相的探求有耐心,静心耐心去做事。
Speaks: 虽然王辉是我很好的朋友,但是我更赞同李院长,教育是终生的事。这是个悖论,我不知道我们今天的任务是培养建筑师,还是培养一个拥有建筑师视角的职业人,建筑的教育是所有人文教育里最全面的,它本身就是个跨学科的专业学科,建筑学生会拥有跟不同学科合作的能力和机会。
李振宇:我知道。我想问一下Karl,刚才为什么说建筑教育的目的本身并不是为了培养我们的建筑专业人士或者是建筑师。我没太听明白您的问题,在您幻灯片里面提到建筑教育的新趋势,或者我们希望培养的是新的建筑趋势。
Ellefsen: 中国建筑有太多太杂的事,在欧洲纯粹很多。我们希望让学生对其他学科尊重,可以互相合作做小组作业。
王辉:Michael我觉得咱们刚才的探讨有所缺失。每次我回到学校就是个新的stop, 这些在学校里都被老师误导了。但这个应该是以学生自己主导的,他们有自己的焦虑和追求方向。我想把你们的思想汇合,建筑是个人文学科,对于很多年轻人不选择传统建筑而是其他专业感到遗憾。
李振宇:Meejin,我想问您,创新研究和专业实践的教学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Yoon: 在MIT20年的从教经验告诉我,创新一直都是我们学院所关注的。五六十年代非常有趣,那个时候我们有很多关于产业、国家活动、技术学校,他们会进行很多的研究,同时有极端艺术引入进来,形成竞争。学科内部进行交流的时候,我经常觉得,很多研究的尺度都非常笑小,就是一个学生研究他自己手头的事。所以一方面建筑教育是为了培养专业人士还是希望可以让我们的学生建造世界,并不一定是物理世界、物理建筑,甚至有一些组织性架构,还是要使用建筑师的角度思考,我觉得这完全取决于不同的背景。比如说可能我们的建筑学院是在一个技术学校,也许我们的建筑学校是在一个艺术学院里面,这是不同的背景,但是他们也是息息相关的,实际上越来越无法实现这样的多学科交叉的活动。
Ellefsen:学院原先是在前沿的,比实践更前沿,可以定义学科。20世纪后期越来越专注系统性的研究,所以我认为传统教育理念很重要,但是也要走在实践的前沿。
李振宇:你希望新的助手有什么样的能力?
李兴钢:很多建院出来的学生到事务所,基本上要从头学起。有些可以很快转变角色,对比之下,我觉得建筑学生不必要在建院学到所有知识,但是要培养基本的能力,对建筑专业的认知和对生活的敏锐观察和感知,他们就会很快适应从学院到社会的大环境变化。
Betsky: 我有一点担心,就是建筑院校在面临步入像Mark Gage提到的那种军事化调研的竞争中(military research contest),我们永远做不到科技学校可以达到的高度。建筑现在关心太多可以交给别人来做的,比如材料的研究、结构的研究,我们对于这些领域的过度专注和追求让我们无法专注对建筑本质的学习和研究。我们去研究人物、研究社会关系、研究建筑的美感、研究人类,这些是建筑的基本元素,这些才是更重要的。
Yoon:我同意你说的,建筑应该关注建筑本体内的议题,形式、空间,对未来世界的想象。建筑不仅是关于建筑物,不仅是建造一些盒子,我们需要把工作室与社会联系起来。我同意,所以我要离开MIT。
Speaks: 我是不同意你的观点的,我的观点是作为一个大学的院长,你面临着一个挑战,你与一个艺术学院的院长是不一样的,你必须与行政单位打交道,建筑学校有一些让我失望的一点在于它的行政关系。我们要向行政、向社会去解释建筑是什么,我们自己是不太了解的,大学校长有一些非常清晰的观点,有一些国家的资助项目,他们并不会倒向艺术。多年以来我们都是在做一些非常无用的研究,建筑研究是为了学校的,而不是为了大众的。
Ellefsen: 纯粹的建筑调研是否存在?
王辉:我的观点是中立的。我们不能把自己限制在高科技,应该要回归建筑的本质。
李振宇:这意味着建筑是开放的,是多样性的,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可以通过不同的角度去理解建筑。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回答,通过你们的实践,会有一些新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