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研究生在学校会听到很多全球性议题的课程,听到很多大趋势、大历史这样的课程。比如发达国家面对的主要问题是什么、发展中国家面对的主要问题是什么、全球关注的环境问题是什么、全球关注的能源问题又是什么。这可能不是什么实用性教育,但其实在养成这批孩子在这个行业应该有的世界观和价值观。
昨天听了一些报告后有人问我有什么感想,我说城市是有机体,不是机器零件,绝大部分相关性是不确定的,所以我们不可能指望一套软件最后替人做决策。围棋复杂,但围棋是有限解,不是无限解,只不过有限的解是天文数字的量,过去的能力没有办法解这么大的量,现在可以了。但是城市这种没有清晰边界,没有清晰相关性对接的一个如此复杂的系统,其实是一个典型的既要有工具理性也要有价值理性、既要解很多有限元的东西,也要解很多无限元的东西,甚至跟人的心理、感知、美学、艺术、价值等等五花八门的关系都有关,它是一个典型的协商共治的存在。机器可能会提高协商共治的效率,比如过去观察城市,得动员中学、小学的孩子,先做培训,然后在路口数人、车、自行车,现在的摄像头技术、感应线圈技术、大数据都能自动采集了。过去要在一个风景区判断该不该修缆车,得找一群人带着气球上山,折腾好几天,现在一个3D模型全解决了,从一个点上你能看到什么,爬多高谁能看见你,只要有一个3D数据模型,几秒钟结论就出来了。机器的确大幅度提高了决策效率,但是它只是客观反映一个事实、一个技术结论,东西是好是坏,还是得由人来判断。人不同的价值观会产生完全不一样的判断。公司老板判断,一定选一条最省钱的线去修;比较死板的保护专家判断,就哪都不应该修。那我们可能就是持更中立的态度,既要解决游客的大进大出,同时也要把对自然环境、历史环境的破坏降到最低。所以有很多人都讲过,一个好的规划方案永远是利益平衡的规划方案,既不是技术上极度激进的,也不是应付事的,是一个价值主导、利益均衡的行业。
所以讲新要求是什么?不是简单的学一点调研方式,学一点来自于社会学的各种统计分析办法,学习人文学科最核心的东西,而是要建立一个正常的价值观念。
现在我们进入了一个生态文明时代,那我们的规划师对生态又有多少概念?知不知道什么是生态足迹?碳量、碳汇是怎么算出来的?如何交易的?很多人一窍不通。连基本的语汇都没有办法沟通,怎么去跟生态学家们合作来改善城市的生态水平?所以,规划师要的是要跟上时代价值观的树立,学会人文关怀最基本的价值理念。现在很多规划师,包括已经成长到很高位置的规划师,个人大师意识还是太强,但其实从全球来看,成功的规划师很少自视为社会精英,更多是偏向于一个社会义工和社会志愿者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