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时代的乡村营建,将是发现、激发和引导村民共同参与、构建共同愿景和建立社区认同的过程。其中最关键的,无疑是通过现实空间和虚拟空间唤起大家的信仰和自信。小村彝人代代相传,生生不息的文化风俗和生活方式,正在重塑。这将给我们何种启发?
从金沙江到大渡河的十万大山深处,散落着与山林融为一体的彝族村寨。这些看似随机散落的村寨,形无定式,在山林、高原、沟壑中,间插有序。或与山体咬合交覆,或立于田间,星罗棋布,随形就势,与自然形成了整体的空间关系。
永胜县阿姆九子的“小村”就是其中一个,它将成为成千上万个彝族村寨在互联网下乡村营建的先行者,它将创新彝族生活习俗与生存方式,延续大小凉山彝族史诗中的精神家园。
彝族创世史诗《勒俄特依》再现了彝族先民关于天地生成、动植物生灵各类以及人类出现与进化的宏大图景。“远古的时候,天上掉下祖灵来,掉在斯接介列山,变成熊火在燃烧,为了诞生祖先烧。这以后,万物诞生于‘三场雪’。
结冰成骨头,下雪成肌肉,顺风做气,下雨来做血,星星做眼珠,变成雪族子科十二种”。“人类就是雪子十二支中的一支,与无血类六种——茅草、白芨、杉树、荜子草、铁灯草、勒洪藤树,和有血五种——蛙、蛇、鹰、熊、猴,同根同源,一并产生。”
这些人与动植物同根同源的信仰和认识,形成了万物共生的生存原则,村寨的布局顺应自然条件,与周边繁盛的林木和流水一起成为整体,更有凉山彝族人死后火葬,撒灰入林,冬季封山育林,分地块轮流放牧等让自然生息的办法,成为精神家园。
另一个构筑凉山彝族人精神家园的因素是家支宗教信仰与社会制度。由于历史上长期的奴隶制社会制度,使彝族村寨具有独特的社会性维度,实际形成了“林立的血缘支群体割据的社会”,虽没有形成封建主义的宗族体系,却生产了更个体的宗族祭祀,以居住的场所为核心,单家单户的祭祀活动,有别于专门宗祠会馆等聚落公共建筑。
这种个体的宗族祭祀活动和生产生活方式的事实,淡化了复杂多变的家支体系中对氏族共同利益的追求,而是各自为阵,不可避免的激化了家支间、家族内的械斗冲突。
这样的宗教信仰和社会关系,对村寨布局与居住空间影响深刻,也赋予了彝人生活场所宗教性张力和紧张的氛围。
改造前乌里的家,依山而建,四周被农田环绕
村中一户待改造的独户住宅
如此,村寨和周边山地构成了人力耕作、灌溉及放牧的生产范围的资源与效率的较好配比的底层;家族亲缘血脉控制下的村落与村落之间若即若离的社会关系(各自为阵的家族有防御与呼应的关联)的中层;万物有灵和祖先信仰带来的人神与自然共生的宗教观念的上层,三者融为一体。山野、沟壑、森林和河流的庇护,以及寨垣与院墙都成为幕天席地的彝族宗教与文化的精神家园。
而这个千年体系如今在互联网时代的乡村共建中跃进,彝人在虚拟和现实空间中被组织起来,延续信仰并凝聚起不同家支的力量。
云南省永胜县深山里的“小村”,“阿姆九子”的家乡,就是我们和当地乡民所探寻的精神家园所在。小村共建缘起2014年6月阿里巴巴余力老师邀约的大理调研,我与“阿里九子”的头人乌里兄弟一见如故,彻夜畅谈彝族信仰。
由于我曾于2010年在小凉山长期调研彝族村寨和民居,对彝人文化一直放不下,期待流逝的彝语彝文、朴素的信仰可以在彝区恢复起来,乌里一句“我用一生在小村等你”,让我感到他的决绝,由此拉开了37户人家的“小村”共建序幕。
2015年11月,通过一周的当地参与式设计,我们走访了彝族农户,与他们建立起信任关系,长期跟踪他们的生产和生活方式。
我们希望激发每户人在未来彝乡文化旅游度假和乡村文创产品发展中的潜力,动员全村协作,能够通过农户自己的力量来自建自营。
作为村里的子弟,小村的年轻人被带动了起来。就在是否要创新地回归彝族人的传统生活方式还是要向城市生活看齐的节骨眼上,乌里率先做出了示范,以自己家为例,全部运用当地材料,通过村民共建,实现了农户向民宿的升级,为其他户改造摸索出了方式。
“彝族文化生态园”夜景
彝族民居的建造需要相基、卜宅、动土、上梁、入户、打锅庄、造火塘,就地取材;夯土为院、铺茅草、打瓦房、穿斗抬梁、架 架,构筑起乡土生态建筑。
土坯和草甸,瓦木斗拱,特别是杆栏式建筑木罗罗,可搬移,可循环使用,找到了环境的平衡。乌里的家就是在这种原则下进行改造,保留了彝族传统的火塘,这里是彝族人神共处之地。
同时,我们也一起策划和设计了“彝族文化生态园”。生态园将作为汇集彝族宗教与文化、手工产品、农特产品和民宿度假产品的平台。
一方面“阿姆九子”赶在外来种玛卡的药商之前凑钱租下本地村民两百多亩闲置地块30年,另一方面成立了各种专业合作社,把地块分给各家管理,以养殖和种植为主,然后再用合适的价格来收购产品。
这样,农民既可得到土地租金,也能获得产品收益。他们节约下租金与劳力投入,方便统一管理。接下来,我们和“阿姆九子”团队一起做了小村的彝族生态文化园现场规划。
炊烟袅袅的彝族部落,内部空间布局顺应自然条件,与周边繁盛的山林、溪水融为一体,表达了万物共生的生存理念。
凉山彝族的先祖,巨匠颇宜“去平整地面,一处做成山,山上作为牧羊地;一处做成坪,坪上好放牛;一处做成沟,沟谷水流处;一处做成坝,平坝栽稻处;一处做成斜坡,斜坡种荞处;一处做成山垭,山垭打仗处;一处做成山坳,山坳人住处。”
这些都成为我们对生态园的共同遐想,沿续“屋后有山能牧羊,屋前有坎能栽秧,坎上有坪能赛马,又有沼泽地带好放猪,屋后砍柴柴带松脂来,屋前背水水带鱼儿”,这些彝族村庄的布局正是我们对生态园共同的设计理念。
“阿姆九子”花费5万元在陡坡上以篱栏和绿植围出土鸡野化场、设定马场圈养马匹,花费2万多元做出几公里的跑马道、依水围塘、辟坝做露营地、依坡设荞麦种植区。
在运营管理上,乌里在村里组织了服务团队(当地女人)和小村营建团队(当地能干的男人)。
服务团队的收入按服务产生时的工资回报,同时也设立有志愿性质的组委会,在村建中起组织管理的角色,这其中产生的费用则由组委会向阿姆九子申请经费。
村民通过共建被带动起来,并从日常中改善了自己的生活习惯,创新地延续传统生活方式。
更重要的是,对于一个连自来水都还没有通上的小村,手机的网络已经非常方便了。
阿姆九子通过微信群建起广泛的新沟通方式,串联起整个小村,从永胜到大小凉山的彝族人互相借鉴宣传、营造不同的彝族乡村的传统文化和建造方式,更是凝聚彝族人的故事,汇聚更大的资源和力量。
三种文字撰写的乌里家入口标示
从2014年底,“阿姆九子”团队成立文化传媒公司,延续彝族生活方式,保护小村得天独厚的生态,创新互联网下的乡村旅游和本地产品文创。
他们收集永胜山区里彝人采集的野蜂蜜、核桃和野生菌等特产,通过淘宝网、微信和微商营销。
经过一年多的探索,一个野蜂蜜产业链网络打造出来。阿姆九子山路跋涉到采蜜人的家里收集野蜂蜜,可以省去采蜂散户到镇上买蜂蜜的通勤费用和时间,形成更专业的组织化生产和更好的加工与包装,将珍稀的野蜂蜜通过社交媒体精准定位到城市顾客,大大提升价格,让采蜂人的收入增加,也让阿姆九子新媒体公司有利润生存下去。
这种方式也用于打造各种山珍采摘和行销的供应链条,增强了大家对提升产业的信心。
2016秋,阿姆九子到云南省丽江宁蒗县新营盘乡,把海拔2700米山区良好生态孕育的本地苹果、马窝子的梨等产品通过微信、走访、寻觅挖掘出来,通过互联网的方式进行销售。
更重要的是,微信群也把传统的彝族文化毕摩、宗教仪式、彝语彝文和婚丧嫁娶,以及现代的彝人的文化形式,包括莫西子诗等一批彝人的新音乐和舞蹈都串联起来,形成了一个彝人生活方式及文化传承的创新平台。
这些都打破了山区中传统彝人部落家支之间的封闭、对峙与争斗,在新的互联网时代形成了各个村内与相互间更大范围的文化认同。他们都是这样的小村,都能够被共同的精神家园所感召。
在村民的帮助下开始动工的乌里家的改造,从屋前的水泥地到屋顶的重新修葺。房子整体在保留传统元素的前提下,改善了室内室外的环境。
而我们设计师的责任,就在于尊重当地人的历史、文化和乡土民俗,帮助他们将这股“乡愁”延续下去。
不是“用别人的钱做自己的作品”,而是深入了解他们的信仰与生活,熟悉信息技术赋权的方式,让村民可以将个性化的旅游产品直接触达潜在客户。
乡村营建将不仅止与乡村,而是在城乡的大循环上,这些便是我们的第一课。
古往今来,乡村营建从来都是社会运动的一部分。梁漱溟先生曾惊叹于丹麦乡村的复兴过程,其宗教特别是基层的神父通过基督教启发乡民,凝聚社会力量,潜移默化地实现了乡俗民规,用信仰激发乡村的社区凝聚力,将教育融入日常生活。这种信仰之后被转化为当地社区的文化自觉,成为当地社区永续发展的坚实基础。
乌里家正屋改造中与改造后的外观变化,建筑立面融入了牛棚的木栏元素,以原木材料搭建而成,延续并创新了彝族房屋的特点。
晏阳初强调:农民是中国人“人”的基础,其生活的基础来源于乡村。我们的乡村营建应该是激发乡村组织的过程,要将乡村的日常生活作为变革的主要部分。
乡村营建应该是以村民为主导,而设计师、建筑师这些外来的力量,则更多的是一种媒介和技术支持,帮村民实现他们自己的梦想。
乡村营建的过程,更应该是乡村生活的再造,乡村产业的升级和乡村空间环境的改善,它们相互影响。
而当互联网作为新媒体,人人在线,让乡村就业和公共服务、商业都有新的改变契机,让乡村社会以及族群有了深层次的组织的可能。
而这种组织的基础是认同,信仰认同、族群认同和价值体系认同等,都通过网络虚拟空间连接到世界的各个角落,将本族人和族外人串联起来,互联网穿透了传统自上而下的行政治理体系和层层中介的商业体系,让昔日被淡忘的峥嵘和荣耀再浮现于虚拟与现实中。
历史与现在重合,共同的网络空间和现实空间的营造是在积蓄一股股族群复兴的合力。
清洗干净后码好罗列的玻璃酒瓶 / 改造中保留下来的传统门锁
乌里家正屋一层改造后沿用以前的装饰和布局成为主人的住处。
分男女的洗手间,改变过去村里共用茅房习惯。
我们庆幸参与其中,管中窥豹来探索一条新媒体下乡村营建的崎岖小路。而创新,或许只是对当地人生活方式和信仰体系的一种延伸。
Domus :作为设计师,您是在何机缘下将目光投向乡村营建和乡村互联网产业研究中的?
李孜:对乡村的兴趣源于年少时在城乡结合部生活的经历。城市化迫使农民“上楼”,打破了乡村长久的生活方式,让大家一下子找不到方向。
我和朋友都经历过无所事事、打架斗狠的阶段,无非是对现状的不满与挣扎。但这些也让我明白了做为设计师的意义,就是为和我有共同经历的人而设计,为激发大家抓住改变现状的契机而设计。
设计只是开始,是一种手段,是人们重拾心中梦想的那个灵感乍现,而改变在于日常生活。
我的设计出发点就在于“我是谁”。当我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什么而设计时,我们也许只能模仿;当我们不知要面对什么样的新挑战、每天用所谓的设计堆满自己的生活时,我们可能是在一味逃避。
我曾开玩笑说,商业化设计师不缺我一个,但为乡村而设计的人中可能真的缺我。
空间关系是社会关系和经济关系的体现,中国的乡村与欧美、日韩甚至是台湾的都不同。
我曾游学欧洲、美国和亚洲,感到中国乡村的社会关系和经济条件会孕育出独特的乡村营建模式,我们只需去发现、去激励,实在没有资格去建立一种设计师的乌托邦,或是将某个模式搬过来,那样可能会短暂成功,但很难可持续发展下去。
这是由于没有当地人主导的参与和运营,其社会成本和经济成本都是高昂的,谁愿意让外来人在自己的家乡、祖祖辈辈生长的地方做实验?
那如何将当地人组织起来管理本地资源呢,互联网无疑是一个好方式。这一突破点地确定源于我对中国历史的认识和对现状政治经济地考量。
中国乡村从来都是被本地的乡绅为主的体系所组织,而互联网时代正好涌现出新的地方能人,通过互联网可以迅速恢复这个体系,开启全球化网络下的地方认同新阶段。
如今,中国城乡差距带来的社会问题日益突出,由此进一步开启城乡对流是势在必行,而互联网在乡村高效低成本和不断创新的态势得到了中央和地方的认同,并迅速推进。
乡村互联网的发展是一场上下一致的社会运动,也可能是一次在信息技术支持下的历史回归。
Domus :初到彝族村落,您最直观地感受是什么?在项目逐步推进的过程中,这一感受是否发生变化?
李孜: 2010 年我参与到彝族村落的考察活动中,彝人的信仰与文化深深触动了我。万物同宗同源、人神共生的空间在彝人村落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凉山彝族人以家园的空间形式,安放下大自然万物之灵、氏族家族之灵和世俗的现实生活。
彝族村寨具有独特的社会性维度,实际形成了“林立的血缘支群体割据的社会”,没有形成封建主义的宗族体系,却产生了更个体的宗族祭祀——单家单户、以居住场所为核心,有别于宗祠会馆等聚落公共建筑。
其中隐藏地“紧张”与“神秘”就显现在村寨与周边一系列元素的配置上:寨门、寨墙、居所(正房、厢房、院墙、碉楼和院子)、泉眼水源、焚场祭场和神树神石。
祭祀作为安灵及送灵仪式的场所,以家祭(住居院落本身为祭场)和野祭(居住周边的田野祭祀)为中心展开巫术祭祀。
凉山彝人死后“族灵”(祖灵)祭祀是从家祭到野祭,由“焚场——安灵祭场——居室——送灵祭场——祖灵菁洞”,在几代供奉家灵后,其在毕摩(巫师)的指引下,完成个体家灵回归到宗族灵场,最终成为“族灵”(祖灵)。
这里的人决不过度使用自然资源,他们生活中延续传统习俗与禁忌,如轮伐、补种山林、封山育林、限制畜牧等方式,让家园得以休养生息。这些都是凉山彝族文化和村落空间带给我的感受。
在遇到乌里和小村前,我只是有一个心愿,希望将这种信仰体系和生活方式的空间表达延续下来,但并不抱太大希望。
这是因为我曾看到很多彝族年轻朋友在抛弃他们的文字、语言和信仰;看到一些当地政府无视文化与村落的宝贵,拆村并镇得厉害。
而乌里的家族历史和人生经历让他看到了这些,恢复和创新彝人物质与精神生活才是共建的最终目的。这一过程不仅是村落的共建,也是重建当地人的尊严。
Domus :在此次彝族小村的营建改造中,您和领头人乌里的核心规划想法是什么?具体的步骤是怎样?
李孜:小村彝族文化生态园是我们想做的,呈现彝人人神共生、与自然和谐的生活方式和文化信仰,这是小村村民的共识。
第一步是要了解村民,找到共同的兴趣点。我到小村的第一天晚上,乌里便邀请村里有威望的长辈和有能力的年轻人一起在他家的火塘篝火聚会,互相认识。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过程,我作为外来人首先要能融入当地,遵循小村的习俗,在聊天聚会间理清人与人的关系,理解他们的想法,来看看大家最需要什么。
后面的一周,我都在找机会和不同的家庭沟通,找大家共同的兴趣点,去实际发现本地村民想做什么。
空间设计是最后的呈现,甚至有可能完全不需要,而在人们脑子里梳理出一个共识,让这个“设计”长出来。由此,乌里、阿姆九子和村民都是设计师,更是建造者。
第二步是要以身作则。大家有了共识就会看示范,乌里兄弟将自己的家做改造,保留传统,却也创新了方法,目的就在于探寻彝人建筑与现代生活新方式。构思的落脚点是“家”,先要改善咱们村民的居住条件,宜居才能宜游嘛。
我当时受木栏牛棚的启发,为彝族文化生态园设计了生态文化中心,以原木垒起,期望通过这个公共建筑带动村里各户参与营建,但后来我想这个锦上添花的项目不是当务之急。
乌里将木栏的想法先用到自家的改造上,最后效果很好。看到了怎么改,大家就参与其中,这已达成我所想的共建效应了。
这个示范项目费用才 8 万多块,也经营了起来,有外来游客预订。
这样,既可以改善自家住宿条件又可以将多的空间用作乡村民宿,其他村民就有了信心。
第三步是文化生态园的营建,如之前提到的养鸡场、跑马道、露营地和荞麦田等等,以及自家房子的改造还有未来彝族文化展示馆、生态文化中心和舞台都是其中一部分。
这一切都是为了延续和创新小村的生活方式,火把节、彝族传统赛马、彝语和文化的学堂等等都需要文化生态园来承载。
我们在这片土地上边走边现场设计,和乌里及阿姆九子说透,用本地材料、植被,更重要的是如何营造这个氛围。现在看来,这些都进展顺利。
乌里在这个过程中经历了很大困难,我感同身受。首先要得到本地人的理解,得到大家的信任,坚持乡村营建的初衷,这是漫长的过程,很多压力都找不到人可以说。
也有一些资本想介入,包装小村,商业化操作。有丽江的前车之鉴,我们对外来的资本都比较警惕。乌里经受住这些考验,他会想像去世的父亲会如何处理,他是乌里的精神支柱。
其次在经济上,乌里把在城市做生意赚的一点钱都投了进去,还借了不少,包括阿姆九子媒体公司(农产品加工和在线交易)及小村乡村营建(阿姆九子从美丽乡村和农村电商示范县两个政府的乡村建设管道得到了一些扶持经费)。
乌里和我的共识是希望能通过组织当地人和管理当地资源来实现共建,保持独立性和市场化运作,这样才能持续运营下去。许多时候,红薯和咸菜就是阿姆九子的日常餐饭,是为了省下钱来做更重要的事。
Domus :民宿改造前后始终保持了古朴自然的建筑风格,在对族人传统住宅的改建中,您最看重哪一点?在未来彝乡文化旅游度假和乡村文创产品发展中,您认为什么最重要?
李孜:真实。首先住宅是村民的家,其次才是用做民宿的房间。小村的彝人会用自己的方式将最好的东西拿出来待客,但不会矫揉造作逢迎客人,不会反客为主。
未来的发展一定是以本地彝人为第一位,以文化自信支撑文化创造力。而这种文化的张力和生活的原真性正是现在乡村旅游发展和文创所缺乏的。
从游客角度出发也一样,旅游度假是为了体验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吸引人的是“真实的人”和“真正的生活”,这些都建立在双方的尊重与互信上。
Domus :互联网的普及和发展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远方不再是远方,实际的物理距离在一定意义上被缩短。在您看来,“互联网 + 乡村建设”的模式是否能成为乡村发展问题的解决方案?这种做法又是否存在某种弊端?
李孜:自 2006 年沙集东风村的家具生产制造开始,从 1 个淘宝村到今年的 1311 个淘宝村以及 135 个淘宝镇,淘宝村线上线下聚集效应发挥了出来。
2016 年最新的淘宝村报告中估算,这 1311 个淘宝村带来了约 84 万个就业岗位,阿里平台的注册乡村卖家超过 90 万,同时互联网将提升全国现有的约 180 万家农家乐的在线化服务。
由此可见,互联网已经成为乡村发展的重要手段,城乡已迈入新的地方化、社区认同化的区域空间重构阶段。
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因此认为,在线新服务与新生产模式极大提升了公共与商业服务的范围与效率,实现乡村与全国市场地链接,形成一种中国特有的、以城乡信息为基础的“在线城镇化”新模式。
但我们也要注意,互联网对草根民众地动员容易形成防卫性、保护性和地域性的局限,在社会上趋向于将自己族群孤立为单独的部落,让地区成为无法沟通、暴力横行的场所。
这种对社会破坏性的动态过程需要找到解决的方法。只有如此,广泛的文化认同和民族自信以及互联网带来的经济机会和社会变革才能做到可持续。而这一切都需要乡村社区的凝聚力,我们所做的小村正是一个好案例。
来源:爱咱村儿(aizancun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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