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论坛第20期
安家落“沪”?城市包容与第二故乡的可能
本期活动简介请戳点?
安家落“沪”?——城市包容与第二故乡的可能
孙哲:各位下午好,很高兴大家周末来到书店参加市民活动,感谢季风现场提供机会和场地。今天正好是市民论坛第20期,关注过公众号的朋友知道,我们专门做了20期的海报和简介梳理。2012年8月份是第一期开始到今天已经五年。这其实是一个漫长坚持的过程,很开心今天有这么多人到场,感觉越做越有活力!
市民论坛由上海大学文化研究系发起,同时上海交通大学以及华师大以及各个上海高校的老师也都有参与。我们还邀请过许多不同的社会角色,比如社区工作者、官员、专业规划师,以及各个类别的市民群体来共同推动。初期的论坛活动曾在各个公共场合举办,最近两年更多集中在季风书店。季风给我们提供这样一个公共空间的场所很难得。市民论坛五年共进行了二十次,平均下来“一季一次”,与季风也是一种缘份。
每期论坛的主题都契合务实的城市问题,这期的主题是:《安家落“沪”——城市包容与第二故乡的可能》。在座有这么多观众,看来这个议题确实是在上海生活着的各个年龄段或各个群体的市民都会面对到的。先请出第一位发言嘉宾张璟航,她是咨询业从业者、海归新上海人。欢迎!
张璟航:上海是我当下最好的选择
在分享这个话题之前,我想先问一下现场的在校学生有多少?举一下手,蛮多。在你们当中,家不在上海,或者到上海来读书的有多少?很多。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因为今天的话题是“第二故乡”,在我分享当中,是我的第一个故事。在我看来,18岁读大学之前的转换城市,大多是因为父母工作变迁等等之类的问题,换言之我们自己没有选择落脚城市的话语权。在我的故事里,我相信很多人和我一样,第一次会面临到要安家落户,有这样的念头,是从大学开始。
我是来自某人口爆棚的中原省份,虽然我现在在上海工作,但我是在北京读的书,通过当年百万大军考上北京某所高校。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到一个城市,并且待了四年。在这四年当中,感觉到在北京好好,我相信很多同学会有类似的共鸣。我在家乡读高中时,整个时间都放在高考上,到北京之后,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SAT,可以不参加高考就能到美国读书了。我在大学里学美国教授写的书,但是我的同龄人可以直接在美国大学聆听那位教授的教诲。那是我的第一扇窗口,让我觉得北上广深一线城市是特别好的地方,资源集聚、机会集聚,我在心中暗暗埋下一个引子,如果之后我有能力能够选择一个城市待着的话,是不是在这样的城市会更好,我是不是可以不用经过百万大军过独木桥的事情,那是十年前。
四年之后大学毕业,我的想法有一点改变:能留在北京吗?在2011年那个时候,北京的落户政策已经开始收紧,那时候一个本科毕业生想要落户有一点困难,已经有各种各样规则限制。如果是研究生更好,如果出国读书还有海外人才引进政策。虽然这不是唯一的原因,但多少有这个成分,使我最终选择出国留学,2011年去了法国。这是我第二次到一个陌生的城市,第二次去思考,这个地方也不错,我是不是可以留在这里,这里山好水好风景好。但事实上,幻想在我刚刚到法国的第一个月就遭到毁灭性的打击。我们到了一个新的地方,首先要有住的地方,法国高校有自己的宿舍,但更多是自己找房子。当时在办租房手续的时候遇到一个问题,我所有的材料都按照要求填的非常好,其中有一张——我已经不记得要证明什么清白的材料,需要我盖一个戳,来自国内市政厅的一个红头章。我房东告诉我必须有这个章,否则我就是非法租住。我说,我不是法国学生,我们中国没有这样的规则,盖不了。他就拿出比利时学生的证明说,你看,人家也是外国留学生,人家就可以呀。我无法向他解释,一个欧洲以外、甚至不说英文的国家里,要怎么搞到这个戳。我花了两周请我父母,在国内的公证处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公证。
那个时候第一次觉得法国梦有点幻灭。之后遇到很多事情,比如在法国读书超过一年,从最开始类似于临时居住证的东西换成长居,这当中要等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要不断跑各种各样奇怪的地方,事实证明最后他们给我办的这个东西的所有材料都没有问题,但他们把我的性别搞错了。我完全不知道怎么跟他讲这个事情,所以最后我的选择是算了,这个国家我不要来了。大概它的规则,进入这个国家待在这个城市的方式,不是最适合当时的我。在那个时候,我第一次觉得当我们想要留在一个非故乡的地方,每个地方有自己一套规则,而那个规则有可能不适合你。在当时的我看来,可能法国并不是我最好的选择,所以选择回来。
然后回国开始找工作,这是三年前的事情。我本科是在北京读,理所当然地就在北京找工作,但怎么最后到了上海?不知道大家去参加一些毕业生招聘会有没有感受到这样的经历:前面这家企业进行各种各样的阐述,最后到Q&A环节有同学问,你们可以落户吗?我那个时候也是一样的,在北京,会有很多类似这样的问题出现,有一些我的同学、朋友他们做怎样的选择?我看来,他们本身具有很好的工作能力,他们本身可以选择自己更加喜欢的职业。但是某些企业具备落户名额,于是签一个条约,在这个企业待够多少年才能离开,这个企业可以帮你把落户办好。我看到有同学选择这样的方式,但这不是我最好的选择。我现在的工作是在做品牌战略咨询师,做了三年,我一直想进咨询行业,咨询公司大多不具备直接落户的名额。在北京一场咨询招聘会上,最后有一个跟我一样刚刚从国外读书回来的同学问企业的负责人:“我是海归,北京有海外研究生引进政策,我可以落户吗?”招聘人说我非常乐意帮你把这套手续办下来,但是能不能落户我们不知道,这是不确定的事情。
后来我为什么选择到上海的这家企业?到后面我对落户这件事情不报什么希望,在我看来,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职业发展,能不能落户就随缘吧。所以我选择一家喜欢的企业,它正好在上海。到了上海半年时间经历过各种各样落户的政策,办落户的手续,我欣喜地发现,尽管我待的这家企业不具备特殊的政策条件、我公司的HR只是帮着我按照程序从1-10走完一套流程,这个事情就办下来了。我在那一刻觉得上海这个城市还是非常友好的,至少他没有告诉我,按照规则办了手续、能不能落户不知道。其实这中间有发生过非常有趣的事情,比如其中一个证明手续,我看到市局提出的落户条件里有一条是没有的,但是街道却说必须要这个手续,不然办不了。我抱着试试的心态,打给市公安局热线,我说你们真的有这个政策吗?对方说,你是哪个街道,帮你问一下。我没有抱任何希望,但这通电话在一周后居然得到了回应。那个曾经拒绝我的街道打电话给我说,你不需要那个手续了,你把你东西拿过来就可以办了,市公安局说你这个事情可以,没问题。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打了一个公众热线而已。那一刻,我对这几个城市的比较有了结果,上海在我看来是规则、制度相对比较好的地方,我可以不用有太多不确定的东西,规则是有效的。所以,我三年前落在了上海。
这个故事没有完,到现在我工作了三年,渐渐开始有了自己的阅历和成长,身边有自己的朋友,也有更加年长的校友,我看到他们的生存状态。我发现他们在焦虑这样一件事情,我今后的孩子怎么办?他们很多人在上海,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能够把这个户落下来,比如居住证七年以后换成户口,或者买了房子。但是下一步,我的这些校友开始担心这样的问题,我的孩子能像我当年一样考上好的学校吗?我现在已经在上海,这是我第一次到北京读书以后憧憬着的,到处都是资源。但我的孩子可以吗?我发现不是。这个城市虽然资源和机会是集聚的,但是它人才也是集聚的。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类似的文章,测算过985、211学生留在北上广深的地方,你们的孩子同样考上985、211的机率有多少?非常低。比我更年长的师兄师姐开始有这样的思考和焦虑,渐渐有这样的反思,上海真的好吗?我是不是应该换别的地方?答案我现在是没有的。
我只能说回到我今天分享的议题,为什么上海是我当下最好的选择?因为北上广深之中,相对有规则、空气还可以、工作机会也不错的,上海的综合评分最高。如果考虑后代的问题,我会不会改变?我也不知道。以前我们在给企业做战略规划时,喜欢讲五年规划十年规划。我们在做个人职业生涯规划,大家接受招聘课程的时候,你可能面临企业问这样的问题,你的职业生涯规划是怎样?标准答案是,希望在这个领域三年内成为经理,五年成为总监,十年走上CEO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其实在现在看来,变化和可能性太多,五年和十年或许太远,我们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只能就目前而言,我觉得上海是我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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