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是我国深化对外开放、参与全球合作的重要战略,势必对国家、区域和城市的发展思路产生重大影响。近年来,我院参与了《“一带一路”空间战略研究》、《深圳在“一带一路”建设中战略支点布局研究》等多项课题,在“一带一路”空间战略研究领域积累了大量的经验。本文基于已有的研究成果,以深圳这一先锋样本为对象,总结其实践经验和核心优势,并对未来城市主体进一步响应“一带一路”战略的关键策略和主要模式进行探索。
作者:樊德良(中规院深圳分院)
2015年,《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发布,“一带一路”成为我国应对世界经贸和地缘政治格局调整的重要开放战略,如今逐步进入政策落地、项目实施的新阶段。
深圳是国家对外开放的前沿阵地,经过三十多年的发展,已在全球城市体系中占据一席之地,2014年经济规模位居全球23位,2000-2014年平均增长指数(基于人均GDP和就业的年均增长率)位居全球第11位[1],国际地位不断提升,势必会成为“一带一路”战略的重要实践主体和先锋样本。而早在2014年,深圳率先响应国家战略,发布了《关于大力发展湾区经济建设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桥头堡的若干意见》,提出至2030年建成全球一流湾区城市,成为在海上丝绸之路中具有极强辐射力与影响力的核心城市。那么,深圳在国家“一带一路”战略框架下,已经积累了哪些经验?具有怎样的特征呢?
深圳城市实力的全球排名
《愿景与行动》从国家层面定调了深圳在“一带一路”中的价值和使命,要求发挥前海开放合作区作用,深化与港澳合作,打造粤港澳大湾区,加强港口建设。与此同时,在欧美经济复苏乏力与新兴经济体崛起的背景下,深圳现有依赖传统欧美市场、外贸主导的发展模式亟待改变,而“一带一路”战略为了深圳深度转型提供了重要契机。深圳利用与沿线国家的产业互补优势,依托高新制造、创新研发和现代服务的强大基础,大力拓展东南亚、非洲等新兴市场,使对外经贸结构和本土产业结构不断优化,2015年,深圳出口规模连续23年居全国大中城市首位,对沿线国家出口规模比重和服务贸易比重不断提升。
2014年,中国(广东)自由贸易试验区深圳前海蛇口片区获批,围绕投资、贸易、金融便利化以及深港合作的政策创新和先行先试,为“一带一路”战略的落实奠定了国际化的制度和环境基础。基础设施支撑能力进一步提升,深圳港集装箱吞吐量全球排名第三,远洋集装箱枢纽港功能不断增强,深圳港代表性运营商——招商局,通过投资并购,已基本构建起“一带一路”沿线国际港口网络,向外输出以深圳蛇口为范本的“前港-中区-后城”城市开发建设模式。而深圳机场进入“大航站区+双跑道+24小时通关”的新阶段,沿线地区的国际航线拓展提速明显,“经港飞、经深飞”使全球可达性不断增强。
深圳港运营商在“一带一路”沿线参与建设运营的港口分布
深圳培育的本土企业,尤其是民营企业,国际竞争实力不断增强,已初步形成“政府引导与企业自主扩张并行、龙头企业领跑与广大中小企业跟随”的海外发展格局。2016年,5家深圳本土企业跻身《财富》世界500强,而腾讯、比亚迪等明星企业紧随其后,潜力巨大。华为等知识型民营企业逐步在技术、服务等方面领跑全球,海外业务遍布“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同时,招商局、盐田港等深圳企业深度参与中白工业区、印尼深圳产业园等海外产业园区的投资建设和运营管理,持续向海外输出资本、服务、技术和特区发展经验。
2016年财富世界500强中国企业情况
深圳已率先在多个领域响应国家“一带一路”战略,以跨国企业为先锋,通过自贸区制度创新,深度嵌入“一带一路”海外发展网络。但与此同时,我们也应认识到,地域化[2]与全球化并行不悖,城市发展仍高度依赖本土的制度环境、市场条件和社会文化,而地域化也将使城市在全球经济中保持一定独立性,有效规避风险。因此,深圳在着力关注海外发展、增强参与全球化能力的同时,不应忽视区域支持,更不应脱离国家腹地。因此,深圳参与国家“一带一路”的未来路径,必须兼顾离岸全球化和在岸地域化两种模式。
离岸全球化和在岸地域化同步发展模式
增强自身支撑能力——优化内部国际化空间和基础设施,提升“一带一路”门户枢纽地位
首先,进一步提升深圳自贸区、保税区等国际化空间品质,发挥先行先试优势,扩大金融、科创、教育、旅游等服务领域开放,清除投资、贸易、金融、税收等方面的制度性障碍,建立风险保障机制,增强全球投资运营和管理服务能力。其次,强化港口、机场等基础设施的国际化服务水平,提高设施运行效率,促进商品、信息和人员的高效流动,建设链接国内外市场的双向服务窗口与运营管理中枢。
强化本土根植性——融入国家开放框架,带领区域共同参与“一带一路”建设
首先,发挥区域联动效应,依托产业链的区域化分工和基础设施的区域化布局,构建一体化的生产组织和生活消费网络,使深圳成为珠三角世界级城市群的运营管理中心和科技创新源头。同时,深度融入国家开放框架,依托内陆交通大通道,加强深圳与北部湾、滇中南、成渝等内陆开放高地和喀什、霍尔果斯等沿边开放节点的联系与合作[3],参与跨境基础设施建设,增强深圳在内陆开放扇面的参与度和影响力,争取腹地支持,构建双向开放枢纽,推动海陆联动发展[4]。
协调近域和远域——发挥本土企业优势,嵌入国家“一带一路”海外布局体系
依托本土领军企业,尤其是民营企业的创新研发优势和海外布局基础,引导更多企业参与沿线产业园区、港口机场和国际通道的投资建设与运营管理,构建深圳与新兴市场联动发展的研发、生产、贸易和消费网络,使竞争优势向市场组织和技术创新能力转变。基于深圳的区位优势,与近域的东南亚地区构建更加紧密的发展联盟,深化经济、产业、社会、文化等多领域的交往合作;同时,与远域地区建立伙伴关系,参与陆上国际经济合作走廊建设,借助沿线城市节点融入陆海空通道网络,加强贸易往来,壮大新兴市场,构建“互联互通、双向开放,统筹海陆,多极支撑”的总体开放格局,使现有“国内生产基地+直达港口”的单核、单向结构向“国内、海外生产基地+国内、海外港口+经济走廊、战略通道”的网络结构转变。
深圳参与国家“一带一路”战略的空间布局示意图
“一带一路”深圳样本:“离岸全球化”+“在岸地域化”
深圳凭借本土企业的强大实力和创新发展的牢固基础,向“一带一路”的“民族企业筑梦地”和“科技创新策源地”不断蜕变。“一带一路”深圳样本告诉我们,城市主体参与国家开放战略,不仅要走得远,更要扎得深,这意味着城市不仅需要依托海外战略支点,在更大空间范围和更多功能领域深度推进“离岸全球化”,更需要融入国家开放框架,借助区域资源和内陆腹地,加强“在岸地域化”,在更广阔的市场实现更高质量的发展。
文中图片均由笔者自绘。
[1] Brookings Institution,Global MetroMonitor 2014
[2]尼尔·布伦纳,徐江. 全球化与再地域化:欧盟城市管治的尺度重组[J]. 国际城市规划,2008,01:4-14.
[3]杨保军,陈怡星,吕晓蓓,朱郁郁. “一带一路”战略的空间响应[J]. 城市规划学刊,2015,02:6-23.
[4] 樊德良,吕晓蓓. “一带一路”战略影响下的国土空间演变与规划应对[J]. 规划师,2016,02:17-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