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雨季一来“城市看海”,另一方面,跨区域调水城市干旱,这些“城市病”怎么治?“海绵城市”是否能根治“水泥城市”重症?城市发展与生态平衡如何共存?北京清华同衡规划设计研究院市政研究所副所长张义斌做客民政部和中国气象局共同推出的防灾减灾综合访谈节目"中国减灾",对以上问题进行了详细解读。
北京清华同衡规划设计研究院市政研究所副所长张义斌做客"中国减灾",详细解读“海绵城市”建设,视频时长21分钟,建议WiFi环境下观看
2012年7月21日,北京遭遇61年以来最强暴雨,这场特大自然灾害全市经济损失近100亿元,狂风暴雨至今让人印象深刻。
2015年7月23日,武汉遭遇50年来最强暴雨,市区一片汪洋。
同年8月,受台风“天鹅”影响,上海多处区域“见海”,虹桥机场飞机从积水中滑过,乘客在机场划船,令人大开眼界。
主持人:“海绵城市”究竟该如何解读?
张义斌:“海绵城市”最核心的是城市涉水系统的管理,尤其是城市雨洪的管理。“海绵城市”概念在2012年被首次提出,2013年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城镇化工作会议”上提出:“在提升城市排水系统时要优先考虑把有限的雨水留下来,优先考虑更多利用自然力量排水,建设自然积存、自然渗透、自然净化的‘海绵城市’”。

主持人:我们期望中的“海绵城市”是当强降雨来袭时能够把水吸过来,让干旱的时候能把水给放出来。未来来讲,提出“海绵城市”这个概念是不是对于城市解决内涝这个难题起到一定的作用?
张义斌:从内涝这个角度而言,“海绵城市”包含三个系统,第一就是低影响开发系统,第二个是城市雨水管网排放系统,第三就是城市的大排水系统,也就是城市河湖水系系统。

首先低影响开发系统在城市下小雨的时候会让一定的雨水渗透下去,减少地表汇流的产生,也就达到了小雨不积水的效果。当雨量比较大的时候,低影响开发系统不能完全让所有的水都渗透下去,这时候排水管网就要发挥作用——水要排出去。当标准以上降雨的时候,排水系统可能也不能完全把水排走,这时城市河湖水系就要发挥作用。但是当发生超标的强降雨时,会发生一定的道路积水和内涝,但是这三个系统有效的耦合、计算,即使发生强降雨我们也能保证在一定的时间和空间下,雨水和涝水能尽快的排走。所以“海绵城市”有六个字:渗、滞、蓄、净、用、排。
主持人:这六个字把“海绵城市”关于防涝方面的概念解释的比较清楚了,但实际上随着“城市病”慢慢的盛行,可能很多城市不仅仅要面对大涝、暴雨强降雨这样的问题,另外还可能要面临着当比较干旱的时候,我们能够把这个水给释放出来,这部分的问题怎么解决。
张义斌:“海绵城市”解决城市干旱的问题可以从两个大的层面来考虑,首先总的来讲“海绵城市”解决城市干旱的问题是一个生态自然修复的过程,理解这个过程有两个层面,一个是直接层面,另外一个是间接层面。

直接层面有两种模式,一种是城市的河湖水系以及在“海绵城市”建设中做的一些人工的蓄水池、蓄水设施等等,降雨期过了以后,无论是河湖水系还是蓄水池里的水,我们都可以直接拿来利用。另一种就通过低湿绿地和公园,雨水会有一个渗透作用,渗透下去会回补我们的地下水,避免地下水再次面临超采的尴尬境地。这就是我们蓄下去,然后再逐步释放出来,一个直接的过程。

从间接层面来讲,“海绵城市”的作用就是我们刚才讲的生态修复的过程,通过对生态的修复使得城市上游的水源地、森林、绿地等的蓄水能力大大增强,当然这也是一个很长期的过程。
主持人:其实对于“海绵城市”来讲,我们已经不仅仅是对过去所提的那样把城市内涝多余的水吸进去,还得要把它释放出来,这对“海绵城市”的要求是非常高的。
主持人:网上有一个激烈的观点认为,我们现在提出“海绵城市”实际上是为我们过度的城市化发展在买单,关于这个观点你们怎么看?
张义斌:我觉得可以这么理解,如果仅仅为了去补欠账,我们可以把排水管道修得更大、可以把河道挖得更深、更宽,但是我们没有这么做。其实目前我们的做法是更加系统性的、更加统筹化的一种做法。
主持人:现在已经建成的这些旧城区,我们怎么改造?怎么解决“海绵城市”融入的问题?
张义斌:至于在旧城区建设“海绵城市”,我觉得要把握三点。第一点,我们要找准旧城区所存在的问题。第二点,旧城区在建“海绵城市”的时候一定要找到建“海绵城市”的目的和意义,不能为了建“海绵城市”而建“海绵城市”。第三点,在旧城区建“海绵城市”的时候一定要找到适合我们本地以及旧城区所适用的一些技术,比如旧城区想要蓄水的时候是不是像新城区一样采用地表的河湖水系来蓄水,当我们发现旧城区没有地方去建这个湖面,那怎么办?那旧城区可能要采用地下式的蓄水池,等等。所以,我觉得旧城区的建设从这三个方面着手。
主持人:目前已有16个城市在进行“海绵城市”试点,那“海绵城市”现在的建设规划已经推进到哪种地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张义斌:从“海绵城市”的建设来讲,首先我们国家从2014年底、2015年初提出了“海绵城市”试点建设这样一个思路和方案。在2015年4月份左右第一批16个城市试点工作开始推进。目前我们又结束了住建部组织的第二批“海绵城市”竞争性评审工作,可能将有十个左右城市进入到第二批“海绵城市”建设的序列中来(节目录制时,竞争性评审结果尚未公布,之后最终确定为14座城市),这是第一点,试点建设的情况。
第二点,“海绵城市”目前从规划到建设,在2016年3月份住建部发布了《海绵城市专项规划编制大纲》,所以“海绵城市”专项规划也开始往前推进。
具体到每个城市的建设情况,在去年的试点过程中,其实每个城市都在试点建设的过程中抓住了它应该要解决的问题,“海绵城市”整个的建设工作还是在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
主持人:我们有那么多“海绵城市”试点城市要推进,您认为在推进过程中最难的一点是什么?
张义斌:我觉得“海绵城市”从规划到建设这中间最困难或者说最关键的两个点,第一点就是我们一定要有规划引领,一定要全面统筹,有系统性、纲领性的规划在前面做我们整个工作的总指挥,在具体操作过程中,一旦缺了上位规划,可能在下一步的很多过程中,指标之间冲突或者指标之间重合,等等,所有这些问题就暴露出来了。

第二点,“海绵城市”在建设过程当中,要找到和选用最适合本地区的技术。比如,在南方地区,我们对雨水进行蓄、滞、净的过程中,可以屋面绿化、屋顶绿化手段来操作,但是在北方地区,我们就没法用屋顶绿化这个技术,因为北方秋冬季有长期的干旱季,在这期间屋顶绿化的植物是很难存活的。
主持人:“海绵城市”的建设包括后期维护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据我了解中央财政资金的补贴累计已经超过了三百亿元。巨大的这种投入能不能给我们带来一些经济效益呢?“海绵城市”如果建成之后我们有哪些方面可以有经济方面的回报?经济巨大的投入和经济效益之间是不是存在一定矛盾?
张义斌:目前“海绵城市”项目跟综合管廊项目一样,都采用PPP模式,也就政府和社会资本合资成立SPV公司,让它们去投资、去建设。在这个长达三十年的运营期内,社会资本也就是SPV公司,它的回报率基本能稳定在6%到8%,那如果一旦回报率低于6%怎么办?我们知道,“海绵城市”的建设还需要有强大的配套政策来保障,这些配套政策包括政府每年的年度财政支出责任中都会明确地提出一旦SPV公司的回报率低于某一个特定值,政府就会拿自己的财政来补贴这一部分,所以我们从政策、资金、制度上都保障了目前“海绵城市”能够永续地建设和运营。
主持人:“海绵城市”的建设说道经济效益,我们只是很希望它能够长久的发展和运行下去,不能单纯地只把它当成一个传统的生意来看,毕竟它的经济效益是广义的,并非是我们狭义地去看待它,因为这是一个造福所有人民、造福每一个人的事情,所以我们应该站在一个更好、更远的角度去看待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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