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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编辑:赵蔚,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讲师)
两德合并后德国东部城市萎缩研究
来源:HANNEMANN C. Stadtentwicklung ohne wirtschaftawachstum: wasverursacht schru-mpfende stadte in Ostdeutschlan[R / OL]. www.shrinkingcities.com
1956年的萨克森州德累斯顿是社会主义国家第二大居民社区,因其靠近欧洲最大的煤炭生产基地,专为煤炭能源产业工人营建。自诞生之日起,这里经历了戏剧性的变化:数以千计的岗位消失了,同时居民数量持续下降。据当时的统计,十年内居民数量或可下降了一半。现在,这里仍有部分退休人群居住,他们的境遇并未变得很差,但这里的人们仍对未来持有悲观情绪,提前退休几长时间无法缓解的高失业率导致对未来的失望。收入与资产化以及未来的退休金都在减少,与此同时,这里的公共设施随着人口变少反而过剩了。
对东德来说,如果既不强调年轻人的流入,也没有提倡积极生育,当市民们逐渐老去,身体机能逐渐下降且没有资本来源时,会发生什么?是否会变成二元化家庭为主的养老天堂?还是会成为对老年人友好的摩天大楼林立的城市,挤满了银行、信托、借贷机构,以及各类专项医院?整个东德地区,无论地域、经济基础、区位或是行政管理状态都在经历日益恶化的经济和社会萎缩状况。早在2000年,城市萎缩就已经成为管理上的挑战,因此应对这一现象成为城市发展多样性的命题——“后工业时代,萎缩成为城市发展崭新的老命题”。城市或地区的萎缩并不是没有预兆的,1970年代和1980年代初,传统工业衰退带来的经济结构变化就存在这种萎缩现象,与衰退相伴的是去工业化、失业潮和人口迁移等现象,一直以来,这些指标是衡量经济发展必不可少的。最后受到关注的是国际分工的变化,发展中国家从原材料供应发展为大宗工业成品的制造国,国际市场竞争压力骤增,19世纪城市化发展的大爆发到目前已进入固化阶段,国际经济结构的变迁一方面依照各地区固有的机制,另一方面则延续发达国家大城市的模型向两端发展,单极化的城市被越来越多的城市群形态所覆盖。
东德地区的发展在当时比较危机,与西德地区的“后工业化”不同,东德地区的“去工业化”是城市萎缩的主要原因。东德地区的城市建设依照计划经济的模式,政策优先的城市获得更多的发展资源而壮大,比如1960年代柏林周边拥有大量优质的大型工业。与之呼应的是人口的发展,人们的主要迁移路径是离开哪些不太重要的乡村和中小城镇,蜂拥至大城市。两德合并后,东德地区的发展框架产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从所有制、财税制度以及住宅发展、市政管理等方面,联邦和州政府对不动产税费进行减免,对城市项目进行补贴,资金问题变得突出。这一时期对东德地区城市的更新举措是一项值得反思的决策,在没有分析特定地区长期住房需求基础上,对整个城市进行照搬式的更新,小到灯泡大到结构。而这一切的改变都在“去工业化”的框架中进行,传统生产领域的衰退并没有产生可替代的第三产业来充实,这一改变对东德地区的城市影响深远而严重,70%的工作岗位消失,市场突然放开,尤其是劳动力价格突然与西德地区一致,致使东德地区的经济几乎休克。
农业是东德地区继工业之后第二大承载就业的产业和经济支柱,1985年原东德地区农业从业人口有85万,覆盖的土地面积和劳动力人口规模是同时期西德的两倍(注:虽然西德的总人口和国土面积比东德大很多),和其他经济部门一样,东德的农业在两德合并后也承受着巨大的冲击,在1989年至1993年间,农业系统就业率下滑近80%,在所有产业板块中就业消损率最大。在农业领域,LPG的私有化改革与工业体系相比算是很成功的,但在欧盟农业补贴政策和东部农产品公司兴起之际,社会整体的衰落并未被杜绝。
东德地区在民主德国时期曾有过比例过高的军事区域和机构,这些“武装力量”包括国防军、边防军、国土安全等,与其他准军事组织或高等级的苏维埃军队一样,对地区和城市的经济基础有着显著的影响。不仅包括为平民提供的直接工作机会,还需要各类相关的服务。两德统一后,“武装部队战略调整”带来的裁军和军职整合使得很多与军事相关的工作岗位消失了。
另一种特别的萎缩源自行政管理的压缩,虽然比例不高,但绝对数量很大。取消行政级别意味着众多行政区划就此消失,也意味着大量的公务裁员,清理东德遗留的大量群众组织加剧了类似的“行政失业”。
总体而言,德国东部城市萎缩的核心问题不是经济结构的转变,而是整个基础被侵蚀殆尽,以去工业化为源头,以高失业率、企业发展停滞为表征,涉及到整个体系的萎缩。1991年起,德国东部城市的失业率持续增长,直到1997年,失业率开始保持在18%-19%,沉重的社会负担和低迷的税收收入,引发了对国家财政支付的严重依赖性。看一下德国东部城市家庭的财务状况,即可发现转移支付是其中最大的收入来源,从贸易到宠物税,而经济体系本身产生的收入则微不足道。
同时,德国东部城市面临的不仅是去经济化的城市萎缩,伴随的还有戏剧化的人口下降和年龄结构的老化,年轻合格的劳动力大规模迁移至西部城市,而且劳动力移民对东部城市几乎没有任何贡献。1988年至1994年间,东部地区的人口出生率总体下降60%,虽然其间出生率也有上升的时期,但不足以对冲人口死亡的数量。人口的迁移使东部城市和西部城市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在教育和培训资源的差异影响下,东部城市年轻人数量减少。但东部城市的环境却因重工业的搬迁而得到了持续的修复,呼吸道疾病人群数量锐减,健康水平提高,人口平均寿命延长,进一步加剧了老龄化。
此外,比较值得关注的是,在东部城市发展过程中,曾经有过紧凑发展时期,但现在也和西部城市一样受到城镇化和逆城镇化的影响而分散化,社会空间分布由此产生相应变化。中心城区或老城的衰变,令其在居住环境方面没有任何吸引力,因产权等问题,必要的翻新以及老建筑保护工作几乎停滞,而对中心城区以外的地区却一直有财政补贴,这导致虽然人口下降、需求减少,设施冗余,外围新城区、商业区、公园、住宅等却不断在建设,城市的扩张并未停止,内城功能渐失,郊区成为发展的重心,整个空间重组,市域发展呈摊大饼蔓延。根据2000年市中心居住状况研究,现代交通方式和网络使市中心居住更不受欢迎,虽然居住密度减小似乎可以提高居住质量,但文化和社会活动也同时减少,这似乎又是不希望出现的结果。
对东部城市来说,城市规模的缩小成为了新常态,在政治层面,对城市萎缩的讨论带来的是“东部城市重建”计划,这个假话包含了前民德领土内的262个城市,每个城市制定了自己的发展理念和拆除改造计划。在联邦层面的计划则针对城市收缩与社会需求之间进行协调和再平衡,专注于集约城市化发展可能导致的一些问题和压力。而这一系列计划受到了来自各方的质疑,认为这回避了东部城市经济衰退和人口流失、人口老龄化的根本原因,东部城市高空置率已经不是暂时现象,无法通过拆除解决。2000年以来东部城市发展引起城市规划和建筑界的广泛关注,通过对德国东部城市发展实践中特定区域的政策及效果分析,试图给工业社会一定启示。
(供稿:高蕾,莱比锡大学经济学系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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