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憩是与居住、工作、交通并列的城市四大功能之一。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和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城市居民的游憩需求日益增加,人们针对城市资源共享的意识也逐步得到提升。在区域交通网络体系建设完善、私人交通工具普及以及公共交通多样化等多方因素的影响下,城市居民的日常游憩目的地由城市内部逐渐向外扩展,出现了跨地域的旅游活动现象。
短途旅游以交通耗时短、时间灵活等出行优势,已成为城市居民周末、小长假等短假期休闲游憩的首选。截至目前,广东省高速公路通车里程达7000公里以上,居全国首位,全面实现“县县通高速公路”,高速铁路及城际铁路运营里程达1505公里,大大提升省内旅游出行效率。粤港澳大湾区作为一个开放的区域经济系统,城市之间旅游功能外溢现象明显,是区域旅游合作的重要内在力量[1]。
因此,在粤港澳大湾区旅游资源共享与旅游功能逐渐外溢的态势下,基于城市居民游憩需求与湾区整体旅游形象塑造的内外要求,有必要针对湾区整体尤其是核心城市的旅游趋向、旅游外溢辐射范围、旅游资源的供需匹配状况等方面进行深入研究与探讨。
在学术领域,关于珠三角的旅游网络格局已有不少探讨。陈浩、陆林等构建了珠三角城市群旅游地“三级旅游基地、三类旅游区域、三条主要旅游轴线”的空间网络结构模式[2],并指出改革开放以来珠三角旅游空间格局由广州单中心格局转化为广州深圳两级格局[3]。
李涛等人基于GIS技术以珠三角地区为研究对象城轨对旅游景点通达性空间格局的影响具有“廊道效应”与“岛状效应”相结合的特征[4]。汤云云通过对三大都市圈的比较研究,得出珠三角都市圈旅游发展存在较大差异,尚未形成都市圈整体旅游目的地[5]。
从旅游相关的研究方法上来看,陆林等采用频数统计的方法,研究了珠三角都市圈发展较为成熟阶段的旅游者空间行为模式及目的地类型[6]。汤黎明、魏冀明等人通过旅游社线路数据,采用城市复杂网络的分析方法建构区域旅游网络[7]。何俊阳等利用超效率DEA方法测度了泛珠三角九省的入境旅游发展效率[8]。郭璇瑄等应用社会网络方法测度城市旅游经济联系,分析粤港澳大湾区的旅游经济网络[9]。
可以看出,目前国内关于旅游空间格局等研究的基础数据大多采用城市游客接待量、旅游收入等基于城市口径统计的数据[8],或通过实地调研客运站[2]、查看旅行社官网旅游线路[2][6]等方式获取,旅游相关分析数据在统计精度或者获取难易程度方面有所欠缺。
近几年来,城市大数据发展迅猛,旅游门户网站、旅游活动APP、百度地图旅游信息等各类旅游大数据直接面向旅游景点及旅游人群,其所对应空间颗粒度更小,数据更精确,能够更准确地反映实际人群旅游活动的空间情况。另一方面,国内外有关区域旅游空间关系的研究大多集中在区域整体层面[3][4][7],较少针对核心城市旅游功能外溢效应进行研究。
因此,本文基于多类旅游相关的大数据,从区域整体到核心城市两个层面进行深入分析,比较粤港澳大湾区各市县旅游供需情况,识别核心城市的旅游外溢腹地,并基于分析结论和机制解析对粤港澳大湾区旅游发展提出相应的规划优化建议,在研究思路和方法上具有一定探索性与创新性,并且对促进湾区旅游业协同发展、都市圈旅游一体化具有较高的借鉴意义。
1、湾区旅游功能外溢
(1)湾区旅游供给分析
研究通过挖掘并落位百度旅游的景点数据,分析粤港澳大湾区旅游资源的空间分布,以此反映湾区整体的旅游供给情况。从分析结果来看,香港、澳门全域的旅游景点最多,其次为广州越秀、东莞、珠海香洲等地。基于百度旅游的景点资源基本集中分布于环湾地带,此外肇庆、江门、粤北清远和韶关、粤西阳江沿海、粤东沿海和山区等外围局部区域也有一定的景点密集度。
图:基于百度旅游的粤港澳大湾区景点分布情况
表:各区县百度旅游景点数量排序前10位
(2)湾区旅游需求分析
户外助手是为旅游爱好者、户外活动爱好者打造的APP应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旅游人群的活动轨迹情况。基于户外助手的人群签到数据,分析旅游人群活动热点区域,从而反映湾区整体的旅游需求。
研究可得:粤港澳大湾区整体北向的外溢趋势显著,且东岸的人群密集度明显高于西岸;珠江口环湾区域、粤北和粤东山区局部区县的旅游人群较为密集。从人群活动的密集程度来看,中山、深圳龙岗和宝安、东莞、香港、肇庆四会、广州等地的签到人群数量最高,此外粤北的韶关、清远以及粤东的惠州、河源等部分区县也有较高的旅游需求。
图:基于户外助手的粤港澳大湾区签到人群分布情况
表:各区县旅游人群签到数量排序前10位
(3)湾区旅游供需匹配度
通过旅游供需比率比较的方式,叠加匹配各区县的旅游景点比重以及签到人群比重,以剖析粤港澳大湾区在旅游供给与需求之间的差异化匹配程度。
由于百度旅游数据与户外助手签到数据的统计口径不同、数量级不同,直接用绝对值进行比较并不能反映供需匹配的真实情况,因此借助“熵”概念下“比率的比率”的计算方式,将各区县每类数据在粤港澳大湾区全域范围内的比重情况进行匹配比较,使研究更具备横向可比性。
其中,Ci代表i区县的旅游供需匹配度,Gi、Xi分别表征i区县的旅游景点数量、旅游签到人数在湾区全域范围内的比重。
基于湾区旅游供需匹配的差异度分析发现,粤港澳大湾区东岸的旅游人流趋向明显优于西岸地区;西岸旅游普遍供大于需,这说明西岸地区较丰富的旅游资源供给尚且未能吸引足够的旅游需求流入。
粤港澳大湾区部分区县存在旅游供需错位匹配的现象:港澳、广州越秀和荔湾、阳江城区、珠海沿海地段、佛山三水以及河源、肇庆、江门的部分外围区县,现状的旅游资源供给未能充分发挥对旅游人群的吸聚能力,说明在旅游吸引力、旅游供给品质、基础设施配套等方面有待改善。
反之,惠州仲恺、肇庆四会、河源紫金与和平、江门鹤山、韶关南雄和乐昌、云浮云安、清远连州等区域的旅游人群密集程度超过旅游资源的供给,说明可重点关注对当地潜力旅游资源的挖掘,借力于目前较大的旅游人流趋向推动城市旅游产业发展,并带动周边区域发展。
而韶关乳源、江门城区、惠州城区、肇庆德庆和怀集、阳江阳春和阳西等地则旅游供需基本均衡,应侧重于对旅游发展、旅游客源的维持以及品质提升。
图:粤港澳大湾区的旅游供需比分析
2、核心城市旅游趋向差异
相关研究表明,区域核心城市产生的旅游溢出效应往往远高于区域其他城市[1],因此在粤港澳大湾区中,重点关注广州、深圳两大核心城市的旅游功能外溢趋势,即基本把握了湾区大体态势。
基于途牛旅游的旅游线路数据,对湾区内各个景点的出游量进行落位统计,进而分析广州、深圳两大湾区核心城市的旅游趋向差异。研究主要依据城市网络方法进行测算分析[10][11],若i为核心城市、j为粤港澳大湾区内的某个区县单元,则Lij表示核心城市与j区县之间的旅游联系量,则核心城市i对外的旅游联系度Di为:
就广州的旅游功能外溢而言,往本市番禺区的出游量占最大比重,高达8.5万左右的旅游联系总量。其次为珠海城区、阳江城区、广州城区、佛山南海和清远城区等,出游量均在8000以上。可见,广州居民除了在市内旅游休闲以外,往西岸城市以及北侧毗邻的清远南部有较强的旅游趋向,且与惠州北部、韶关中部也有一定旅游功能关联。
图:基于途牛旅游的广州旅游趋向分析
表:广州与湾区各区县旅游联系量排序前20位
对深圳而言,整体旅游的出游量高于广州,深圳与其市域外围的龙岗区、盐田区的旅游联系量均在8万以上,其次为珠海城区、广州番禺、清远城区、惠州惠东、阳江城区、深圳南山等。分析发现,深圳的旅游趋向相对分散,与本市外围区域以及湾区内旅游资源密集的区县均有较强的旅游要素外溢联系,包括西岸珠海和阳江、东岸惠东、中部广州番禺、北部清远等区域。
图:基于途牛旅游的深圳旅游趋向分析
表:深圳与湾区各区县旅游联系量排序前20位
研究发现,广州、深圳作为湾区两大核心城市,在粤港澳大湾区中有着旅游外溢趋向差异,分别占据不同的旅游辐射腹地。从湾区内各区县承接广深两城的旅游外溢比重来看:深圳的旅游腹地主要集中在环湾区域,并往粤北外围、东向惠州惠东、西向江肇等局部区县有旅游外溢趋势。
而广州的旅游腹地则主要分布于番禺以北包括广州城区、从化、花都、惠州中部、清远东南部、佛山禅城等湾区中部连片区域,并往西岸局部区县也有零散的旅游趋向。从广、深旅游的一级腹地来看,深圳往本市龙岗和盐田区的旅游趋向最强,广州也往本市番禺区的旅游趋向最强。
图:基于途牛旅游的广深旅游外溢腹地分析
表:广州与深圳的旅游外溢腹地划分
3、机制解析
根据粤港澳大湾区及其核心城市的旅游功能外溢特征、东西岸旅游供需匹配差异、广深旅游趋向差异等,探寻并解析背后的影响机制。
(1)在交通方面,湾区整体虽已构建了外通内达的高快速路网,城际轨道网络也处于不断完善阶段,然而,根据广东省综合交通十三五规划和相关研究表明,东西两岸的区域交通网络发展状况和建设进程存在一定差距,珠三角东岸城市的旅游通达性明显优于西岸城市[4][12],因而影响了湾区东岸与西岸的旅游供需差异。
(2)在区位方面,广州处于粤港澳大湾区的地理几何中心位置,深圳则处于珠江口环湾区东岸端点,即广深两座核心城市均处于粤港澳大湾区中部偏东的区位,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主要旅游消费人群外溢的走向。
(3)在旅游供给品质方面,粤港澳大湾区的西岸城市整体经济发展稍弱于东岸城市,而经济发展水平一定程度上制约了设施共享与供给能力。因此,大湾区旅游趋向的差异,与景点自身供给品质有限(旅游主题类型的策划不足)以及旅游配套供给品质有限(住宿、餐饮等相关配套设施不够完善)等也有一定关联。
(4)在人群偏好方面,由于各地文化与资源禀赋差异,各城市分别在地域文化、都市旅游、乡村休闲、山区生态、滨海度假等方面有着自身的旅游特色[13][14],以至于旅游消费人群在空间选择上的趋向也存在不同偏好。
基于湾区旅游外溢趋向研究与机制解析,对粤港澳大湾区旅游提出一定的规划建议,从而对湾区本身及其他城市群的发展提供借鉴作用。
针对湾区整体层面的建议:一是促进区域交通建设。城际轨道能够拉动旅游景点的发展[4],因此无论构建互联互通的区域交通网络,还是加强旅游景点与重大交通枢纽的联系,都有利于推动粤港澳大湾区旅游功能的优化发展。二是提升旅游品质。从旅游资源共享、城市品质提升的方面考虑,应当挖掘湾区内潜在的优质旅游资源、提升旅游景点品质、提高游线沿线景观品质、丰富沿线活动、完善旅游配套供给等。三是组织旅游线路。立足于多种旅游线路模式的相关研究[5][6],联动湾区热门景点和邻近区域的非热门景点,将核心城市的扩散效应与周边城市的自主发展相结合[13],推进粤港澳大湾区旅游业的一体化协调发展。四是打造湾区旅游文化品牌。发挥各地资源优势和文化差异,创建品牌形象特色与地方旅游文化[9],一方面有利于湾区整体对外的旅游品牌打造,另一方面也有利于湾区内部构建多类型、多层次的旅游文化体系。
针对旅游供需差异化片区的建议:区域旅游产品吸引力带来旅游流的产生[15],因此对于旅游供给大于需求的片区而言,应着重提高旅游产品的吸引力,尤其在旅游供给品质、设施建设与配套方面予以改善。对于旅游需求大于供给的片区而言,应重点关注对当地潜力旅游资源的挖掘,借力于目前较大的旅游人流趋向推动城市旅游产业发展,并带动周边其他地区发展。最后,对于旅游供给与需求基本均衡的片区,则应当侧重于对旅游产业发展、旅游客源的维持,并且进一步提升城市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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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南粤规划
新媒体编辑:刘晓莹
审读:刘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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