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学术动态(Planning Reviews)”栏目,推介国内外学术书籍和文献报告、关注国际研究动态和前沿热点、分享规划案例研究。本期“城乡发展历史与遗产保护”专栏,向大家推介一份ICCROM(国际文物保护与修复研究中心)的研究成果。
(专栏编辑:袁菲,上海同济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高级规划师)
在亚洲背景下重新审视真实性,2018 ICCROM
(Revisiting Authenticity in theAsian Context)
来源:www.iccrom.org
“真实性”或许是遗产保护专业领域最模糊的术语,也是保护实践应用中的一大难题。2014 年是《奈良真实性文件》颁布20周年。《奈良真实性文件》被认为是遗产保护史上重要的分水岭,它扩展了早期文件(如《威尼斯宪章》)中的真实性概念,特别是在遗产价值的论述中强调对文化多样性的关注。尽管国际社会普遍认可真实性的重要意义,《奈良真实性文件》也是在亚洲背景中制定的,但亚洲区域的遗产工作者仍然认为,在当前遗产保护方面的特殊性和面临的挑战下,有必要重新审视亚洲背景下的遗产价值的真实性涵义和保护实践方法。2014年12月,在韩国文化遗产管理局(CHA)和国际文物保护与修复研究中心(ICCROM) 共同努力下,于斯里兰卡举行了第二届ICCROM-CHA年度论坛。
2018年,ICCROM对该论坛形成的论文集进行整理并公开出版,专门阐述真实性概念在亚洲语境中的意义和应用,旨在为亚洲区域制定背景遗产政策提供指导和原则,目标是:①探讨亚洲区域对有效保护和管理遗产有影响的关键主题;②制定能够促进有效保护和管理遗产的政策指导和基本原则;③促进该地区能力建设。这是ICCROM出版的第一本以某个区域为中心的研究成果,这无疑有助于当前关于真实性主题的辩论。
当今社会发展形势下,世界遗产委员会正不断经受西方和东方社会不同保护方法的挑战。从西方经验角度来看,如《威尼斯宪章》所述,一座历史建筑物的真实性,需要由文献证据等清楚地证实它是某个特定历史时期的结构的真实范例。这意味着在进行保护处理时尽可能少的干预,使得建筑物的原初元素和材料仍然清晰和可识别。亚洲地区的遗产工作者则对这种简化观点提出挑战,他们认为对真实性和遗产价值的评估应放置于当地的知识体系和演化过程中,并包含当地社区中那些曾经拥有或掌握遗产传统,并通过记忆和身份与遗产价值密切相关的传承人。奈良文件对真实性的评估使日本奇妙轮回的神殿建造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世界遗产城市坎迪,反映了活的宗教遗产与真实性之间的关系;同样,恢复重现博德盖亚的大菩提神殿尖顶也属于此类问题。
不仅在保护遗产结构的方法上,亚洲文化存在多样性,即便在关于社会发展的哲学判断上,亚洲社会也有明确的原则和框架,因此不应采取一刀切的国际准则。例如,南亚寺庙的恢复在《玛雅玛塔》(一本9世纪的手稿) 中曾有深入讨论,它包含恢复过程的指导,旨在确保尊重原始材料、尺寸和完整性,而其中过程应由“知识渊博者”指导。在某些东方文化背景下,保存历史建筑的物质遗迹可能不是最重要的,而一个持续更新重建的传统过程可能更体现精神意义,就像日本一些古寺庙,是由对过去和现在之间关系的再生观点所揭示的循环和连续的实践传承。虽然较旧的元素可能会被较新的处理方式掩盖在建筑物中,但仍可以被理解为真实的,因为它代表了一个复兴的精神过程,或是社区重视的持久的精神信仰和实践的持续体现。
因此,在奈良文件发布20年之后,亚洲各国的遗产保护工作者发起关于其所属文化范围内的真实性和遗产保护之间关系的讨论。他们讨论“真实性”概念的含义,以及如何在该地区的保护实践中告知或解释“真实性”概念,并列举了各种案例项目的许多细节,来讨论关于理解在自己专业活动领域中出现的真实性问题,比如:社区参与、重建和承认知识和保护进程的替代来源的问题等。此外还有一些案例研究,侧重于保护工作的技术层面,以及传统和现代管理系统之间的复杂关系等。本书收录的论文作者都是遗产从业人员,有国家遗产保护管理部门的公职人员,也有参与保护遗产实践的行动者或研究者,收录案例则涵盖孟加拉国、柬埔寨、中国、印度、韩国、马来西亚、尼泊尔、菲律宾、斯里兰卡和泰国等的一系列涉及真实性的问题。这些反思性文件表明了亚洲的遗产工作者在实践中不断深入地理解遗产保护的问题,在保护实践的全球维度下探讨真实性概念的含义及其多样划的实践应用。
专题围绕五个核心议题展开:①真实性概念作为术语本身,并不能直接精准翻译成亚洲当地的各种语言,故而在讨论中普遍存在问题。比如,保护工作者在构建地方框架或与社区及利益相关者互动,往往只能依赖不准确的近义词。②真实性概念在实践应用中存在歧义。在世界遗产的相关表述中,真实性有时被视为一个一般性或总体性的泛指概念,有时又被专指于极为具体的方面。③真实性概念在适应变化方面存在模棱两可的不确定性,尤其是关于建成遗产与精神价值的连续性之间的关系,例如对最近灾后重建工作的评估就难以应用当前的真实性框架。④在基于物质的、科学的和经验性而形成的真实性概念中,进一步理解精神价值的过程是必要的。然而这种共识在亚洲很多地区尚未建立。⑤社区参与——保护实践中对真实性的阐释可能会排斥或疏远当地社区与遗产地保护的关系,这突出了谁最能从保护中受益的问题。
专题成果的应用前景:①真实性的概念应以一系列遗产价值的评估过程为指导,而不是以一个固定的方面为基础。②就实际应用而言,这意味着在世界遗产提名表中,需要对真实性部分清晰阐明更为实质性的理由。③有必要对遗产价值评估与整合社区知识和参与过程的意义,进行更为协调一致的研究表述。④有必要了解物质形态在多大程度上与保存精神价值或文化习俗有关。⑤正如奈良文件所建议的,与会者认识到,每个国家将继续受益于在各自的背景下重新审视真实性概念;探索连续性和变化之间的关系,以及物质和非物质属性和相关价值之间的关系。在亚洲遗产保护工作中,物质和精神价值观的保护不一定会发生冲突,而且在许多情况下,这些价值观更得以在保护实践中调和,深入到历史实例中与精神或其他非物质价值观相联系的本质。
(供稿:袁菲,上海同济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高级规划师;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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