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江
( 中国设计研究院原院长,教授级高级师,本学术对话主持人 )
我们今天的对话安排了三个议题,每个议题有三到四位专家做引导性发言和主题讨论,然后请与会的其他的专家做评论和建议,再和听众做一些互动。
2018年2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成都视察,提出了建设公园城市这个概念,之后成都市组织了国内外机构参与的“公园城市理论与规划方法”的8个专题研究,用习总书记城市发展的新理念,审视成都的发展与规划建设,编制公园。
从2014年参与京津冀协同发展专咨委工作以来,我一直在思考习总书记从绿水清山理论,到治理首都大城市病、优化区域布局,雄安新区不要玻璃盒子、不要高楼林立等一系列的城市与区域发展理念,再到在成都提出建设公园城市,确实是非常重要、根本性的城市发展转型。第一次参加公园城市研讨会时,我首先想到的是公园的“公”字。中国城市历史上是没有供居民使用的公园的,公园这个词在中国是舶来品,是伴随着现代社会发展而产生的公共空间的类型。这个公共空间的类型是一个休闲的场所,是一个体验的场所。1904年黑龙江将军在齐齐哈尔建了龙沙公园,1905年无锡有一批社会人士用私家花园改建了南方地区的第一个公园,叫“公花园”。之前的城市公园只是出现在租界内,如上海的外滩公园、虹口公园、兆丰公园。
民国时期建设了一批中山公园,解放以后又建设了一批人民公园。“一五”时期的八大工业建设了一批较大型的公园,政府在发展经济的同时,开始关注老百姓的业余生活。
公园在中国近现代出现的历史并不长,在城市发展中是一个被严重忽视的要素。当我们把公园用来定义城市的时候,我们应该如何思考?作为成都公园城市研究的参与者,我的思考并不是很系统,我想结合近年来持续在成都参加的多个规划项目,谈谈我对公园城市的认识。
2016年成都城市总体规划确立了“十字方针”。其中“东扩”是要把发展的增量转移到龙泉山以东,减少成都平原的开发压力。“中优”要降低中心区的人口和建设总量,降低建筑高度,要提升功能,提升品质。在这一轮超大城市发展转型中,成都是继北京之后第一个主动转变观念,大幅度调整城市布局的城市。
2011年我们在编制天府新区的规划时,吴良镛先生曾经提醒我们说成都是一个“具有悠久和优秀人居文化传统的地方”。能够获得这样高度评价的城市并不多,成都有最好的平原与自然条件,有丰富的自然和文化的遗产,通过几千年的沉淀,形成人工和自然交融的人居文化体系。公园城市最重要的内涵,就是去保护好自然山水,处理好人和自然的关系。十多年前,曾经有一位成都的出租司机和我聊1930年代的文学作品《死水微澜》和作家李劼人,聊天回镇和青羊宫。这位司机告诉我,成都人家家读书,家家订报,这就是成都的市民文化和修养,所以公园城市发生在成都一点也不意外。
当我们说到城市的美学价值的时候,建筑美学、城市美学已经从少数专业人士的修养和欣赏,变成了一种大众文化,这是近几年城市文化活动非常显著的特点。十多年以前深圳办第一次城市和建筑双年展,基本是专业人员的自娱自乐。今天的双年展,已经成为了深圳的城市名片。上海创办的城市空间艺术季,展会的规模和资金投入非常大,成为重要的城市文化活动。广州和北京的国际设计周有很重要影响的活动是空间与建筑、城市设计。为什么会突然爆发出诸多空间美学的消费需求和参与?因为中国进入了一个中等收入社会,中产阶级已经成为引领社会价值观和生活方式的主要动力。尽管我们中产阶层的比重并不高,但社会的价值观和生活方式已经跟着他们的偏好改变了。回顾中国40年从贫穷社会走向中等收入社会的历程,我们可以发现,社会消费从物质满足、商品质量满足到服务消费,到体验消费的变化。审美的空间体验与游憩成为了一种社会时尚,这是很重要的进步。从这个角度来说,公园城市刚好应对了中产阶级成长而形成的空间体验消费的全新的需求,更何况是在成都。
公园城市理念也有助于实现低碳生活的目标,崇尚自然的生活价值。过去40年经历的砖头瓦块堆出来的“现代化”真的应该转型了,在中等收入社会形成过程中,城乡居民新的生活需求、空间需求是规划师思考和实践的牵引者。为什么中国的农家乐首先在成都周边火爆起来,成都成为全中国的领风气者。为什么成都最先在中国的大城市形成完备的“198”公园绿地环。我觉得这些都和成都人的生活方式和成都的城市发展率先、自觉转型有关。
未来城市的增量空间不只是工厂区和居住区,一定会有大量的休闲空间和绿色空间的增量,这也是真正的健康、美好生活所需要的新空间,公园城市的理念和模式,就是要实现城市美好生活的社会价值。什么是美好生活,党的“十九大”为什么要用“美好生活的需要”来表述中国社会的基本矛盾?40年的改革开放,最大的变化就是人变了,从人均200美元的社会变成了人均9500美元的社会。这个变化带来的是生活价值观的变化。中国城市居民的生活的愿望和诉求已经完全变了,所以城市发展的目标和理念也必须变化,必须面对城市居民新的生活需求。当我们说城市的发展要从高速度转向高质量的时候,一定是实实在在的以人为本,以不断提高居民生活质量为导向。公园城市理念与模式的提出,恰好应对了我们国家基本社会矛盾的重新表述和新时代城市发展目标与内涵的重新定义。
吴承照
( 中国学会风景环境规划设计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同济大学建筑与学院教授 )
从2月份到现在,差不多10个月的时间,我们开展公园城市课题研究,归纳起来主要是从两条路线着手,一是从政治的角度来思考,二是从学术的角度来思考。我们来自大学,更多地是从学术的角度来思考公园城市,至少有三个背景是不能忽视的。第一是国际的背景,现在全球对人类存在的问题,一个共同的思想就是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通过自然来解决人类所面对的问题。公园的概念,从单纯的绿地向城市的开放空间系统发展。第二是国内的背景,十九大报告提出了当今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如何理解“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这句话,我认为对精神的追求、对健康的追求、对创新的渴望、对生态环境的需求是当代社会最主要的需求,城市如何满足这些需求?第三是历史背景,从城市发展的历史来看,从农业文明的城市,到工业文明的城市再到生态文明的城市,城市发展的动力转型还是很明显的,特别是工业文明时代征服自然大家都可以明显地感觉到,现在到了生态文明的时代,我们提出生态动力,整个城市的发展以生态为动力加上技术的创新,联合起来推动城市的发展,其中生态动力是最明显的。
基于这三个背景的认知,我们认为公园城市的提出有着深刻的国际背景、国内背景和城市历史发展的必然性背景。要求我们城市自然观的转变,这是城市发展的动力的问题,因为这个系统要满足人的精神需求、健康需求、创新需求和生态需求。下面我从五个方面简要介绍一下我们研究的心得。
首先,城市自然系统是一个复合系统,具有多重复合价值。中国古代早已提出自然的健康价值,而景观对人的健康的影响,从科学实证角度分析其影响机理的文献近30年来日渐增多。我们生活生产的空间是物理空间与精神文化空间的复合,是物理空间系统同自然系统的有机融合,是“机器人”与社会人的复合。这个自然系统的作用就是对社会人的精神和健康的调节作用,可以提高社会人的工作效率,即作为一种生态动力,同机器动力共同推进物理空间的生产效率。精神、健康生产和创新生产的同步性,要求我们的自然观要转变,从自然绿地观转向自然生态观、健康观、精神观、社会观。城市的自然系统不仅仅是单纯的绿地系统。
第二,以自然系统为基础的生态空间对城市发展动力作用的大小,取决于它的形态、规模和结构。以公园系统为主导的城市自然系统,它的形态,它的规模,它的结构,特别是同城市融合的程度,决定了它的动力的大小。融合的关系不同,价值也不同。所以城市自然系统如何保护、布局至关重要,现行城市绿地系统的内涵与外延需要做一个根本性的调整。
第三,从生态动力的角度来看,自然系统动力的释放需要存储系统、引导系统、加速系统、控制系统、维护系统。存储系统是生态动力之源,包括城市自然保护地系统和公园系统;引导系统是动力源释放系统,城市生态廊道系统是生态动力源重要的引导系统,生态廊道系统的长度、宽度和结构是重要影响因素;生态动力的加速系统主要是指自然系统同城市空间的融合水平,取决于设计水平和建设质量;自然系统的规模与结构、封闭与开放取决于人为控制系统;自然系统生物多样性水平与生态效率取决于维护系统。这五个系统的共同作用构建了自然系统生态动力“源-流-场”的空间形态与管理结构。生态动力场在空间形态上至少包涵三个层次:自然系统同建筑空间的融合、自然系统同建筑环境的融合、自然系统同城市功能区的融合——公园化功能区。公园化功能区是城市发展的核心动力区,是自然系统生态动力场的重要载体,空间效率是衡量动力大小的关键指标。越来越多的城市追求公园城市目标,但是要注意一个问题,过宽过大的绿地空间会降低城市功能区的空间效率,而这不是公园城市的目标。
第四,相对于农业文明、工业文明,生态文明时代的城市发展动力是生态动力,动力源、动力流、动力场以及动力网络系统是生态动力的四个维度,在空间上呈现四类空间的有序分布。一是区域公园系统,包括国家公园、自然保护区、森林公园、湿地公园等,保障城市生态安全,为居民提供生态服务;二是城市公园系统,保留城市生物多样性资源,承载居民休闲游憩生活;三是城市公园综合体系统——公园化功能区系统,是城市发展的核心动力区;四是生态廊道系统,连接城市与区域、公园与公园、功能区与功能区、公园与功能区,承载物流、能流和信息流,是城市有机体日常运行的动力通道。
第五,公园城市作为生态园林城市的高级阶段,同生态园林城市的主要区别在于自然系统的开放性和公共性上。现在很多城市历史建筑环境空间很美,但被圈在院子里,被高高的围墙同城市街道空间隔离,街道狭窄,公共空间狭小,如果拆除这些围墙,历史建筑融于城市公共空间中,街道空间就会变成宽敞的优美的风景,城市空间魅力得到极大提升,居民幸福感也会得到提升。公园城市建设要老区、新区区别对待,老区要尽可能开墙敞绿,让更多单位绿色空间回归街道,回归公共空间,当然这对单位管理提出更高要求;新区要正确处理好建筑密度同空间效率的关系,公共绿地规模适度,不宜过大,不应以追求形象而降低城市空间效率。
我们理解的公园城市是生态性、公共性、发展性、可持续性的公民城市,是社会发展、文化发展、经济发展和生态发展同步共进的和谐城市,是生态、文态、心态和形态融为一体的高效集约城市。
王红扬
( 南京大学建筑与学院教授 )
很荣幸参与了公园城市一个规划和八个专题研究的评审,规划和几乎每一个专题的研究水平都很高。那么,是否已经可以成为“城市建设的新模式”了?我觉得出了一个好题,但要判断能否成为“新模式”还为时尚早,且即使做好了,恐怕也只应说是中国的新模式,但我也认为那将恰恰是我们急需的、能够为中国城市发展带来重大突破的模式。我分两步阐述我的观点:
第一,“公园城市”最可能给成都带来的突破是什么,这样的突破真的是“新模式”、真的该受欢迎吗?
“公园城市”给成都带来的变化可能有:
(1) 遍地公园、公园都开放、绿地率大幅提高;
(2) 公园中、公园周边经济活跃;
(3) 公园充满了文化气息;
(4) 公园周边地价、房价坚挺;
(5) 这些公园的使用率非常高、使成都百姓的生活更加悠闲;
(6) 成都因为公园而成为能够更加吸引人而又留得住人的城市;
(7) ……
我想,除了地价、房价那条可能有人不敢大声赞同,其他的大家都会很高兴。但是,有了公园,就能让经济活跃吗?经济还依赖于其他因素;我们城市、社会的文化现状如此,大量新增的公园绿地就能使得文化气息变得浓郁?公园使用率、人们的生活状态,也不仅取决于公园和本地文化,还涉及工作时间等经济社会因素;吸引人、留住人,公园同样只是因素之一。
所以,最可能做到的,只有第一条:大幅新增公园绿地、公园绿地都开放、绿地率大幅提高。但做到这一条,很可能城市其实很辛苦:建设成本可能很高,从财政成本到社会成本到空间成本;不仅是建设的成本,维护的成本可能更高。但即使再辛苦,相信我们的强政府做这样维度相对有限的“形象工程”一定能够做到。问题是这算“新模式”吗?更重要的是,这样的模式该受欢迎吗?所以,应该谨慎于这些概念——新模式、新突破,可以快速成型、实质绕过了复杂性的运动式发展。
即便上述每一条都做到了,也只是成为了中国城市的某种新样板,放眼全球,算不上新。关键是,要做到这样,绝不是“公园建设工程”,而是一个复杂的全系统工程,需要经济、社会、文化建设,以及外部经济社会条件的配合,从而现在很难一下就判断到能否实现。但能够判断的是,只有成都的城市治理是真正现代化的,成都才可能进入一步步接近上述理想状态的过程中。
所以,我们真正应该期待“公园城市”给成都——进而给中国——带来的“模式突破”,应该是“‘公园城市’引领的城市治理模式的现代化”!但如果这样,关于公园城市的现状研究和规划恐怕还不够,因为没有真正呼应了“城市治理现代化”的逻辑。现实是,常常反而支撑了城市治理的“非现代化”。
第二,为什么说常常反而支撑了城市治理的“非现代化”(这也支撑了我认为判断公园城市能否成为新模式还为时尚早的观点)?公园城市的研究、规划、实施如何可能引领城市治理模式的现代化?
我想我们城市治理的“非现代化”包括:
(1) 过度政府依赖、政府过于强大,社会、市场、自组织资源少、权力小、机会少;
(2) 过度投资依赖,过度大投资、大项目、大干预依赖,而不是尽可能低成本、小微干预、有机干预。对于前者,一旦后续发展跟不上,就不可持续且隐含危机,所以不具可复制性,现在也在坚决强调防范风险;
(3)过度强调“一步到位”,而不是渐进、过程地发展。但如果发展在财政、结构、不同主体协同、时间等各方面是有机的,就必须处于一个渐进的发展过程中;
(4) 过度重视量和速度,轻质量、结构,轻结构的持续优化、维护。过度偏爱“标准现代化”模式、形态,而不是真正人性、真正生态化,以及文化、特色、功能的现代化;
(5) 过度重视“直接生产端”和服务于直接生产端的生产,相对忽略人的日常需求、公共性、社会交往、文化、社会日益高素质化和智慧化等可以称为“间接生产端”的生产;
(6) 过度偏重迎合和依赖市场逻辑、资本逻辑,现在又加上了“大数据”逻辑。对弱势群体、长远利益、非趋势外推的逻辑重视不足,前瞻趋势、问题,坚定转型等意识仍然不足;
(7) 过于部门化/局部化以及在此基础上的“拼贴整体”“包罗一切”,对于什么是“整体结构”“最优整体性”,如何真正整体统筹、协同,如何顶层设计、抓住战略性的问题,实质只有模糊的概念……
规划是在助长还是在改变上述?这样思考,公园城市的研究、规划和实施恐怕就需要有更大的改革创新,才可能真正有力推动成都城市治理模式的现代化。公园城市不能成为又一件强化上述“非现代化”治理逻辑的事,包括其本身不能简单成为“又一件事”——延续缺乏战略性、整体结构性的“拼贴整体”“包罗一切”逻辑的又一个“局部”。整个城市发展的整体性战略问题,是城市治理的现代化,所以应该抓住机遇,用公园城市这件事统领成都的,统领成都的治理现代化和全面深化改革,带动城市治理进而发展的整体结构的优化。
总书记对成都的深思熟虑、高屋建瓴,绝不仅是城市空间、城市特色,而一定也看到了城市发展、城市治理的现代化,治理现代化是整体经济社会发展、建设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牛鼻子”。在治理现代化方面,挑战不是“包罗一切”,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某些局部问题;而是有更大的战略问题,是政府能做非常多,但是如何在无穷的现象和问题中抓住整体结构、抓住主要矛盾、纲举目张地解决问题,这是政府治理的关键挑战。公园城市的规划,最后不应还像终极空间蓝图规划、无限规划,而应落实为治理现代化的顶层设计,且治理现代化的最终目标应该是要让治理管少、管准、管通、管整合,让政府压力更轻了,社会、经济、生态反而更有资源、更少折腾、更有自信、更少恶性竞争、更有序渐进、更耐心而有活力、更共同担责地切实发展了,整个城市的大生态真正健康而有韧性了。
钟舸
( 中国学会城市设计学术委员会委员,清华大学教授)
公园城市并非既有的学术层面的概念,我理解的公园城市概念中的“公园”,不仅是城市用地功能中画成绿色的一种类型用地,不仅是现代主义的生产、生活、交通、游憩四大城市功能中关于游憩功能的子系统,从城市空间整体塑造的角度,更应该作为城市建设片区和非建设片区二元结构空间之间新的一元,成为城市空间形态塑造最重要的因素。公园城市中的公园系统是解决城乡二元结构、实现城乡统筹、组织中心城区与分散组团的重要空间要素和空间手段。针对城市建设区和田园乡村,郊野公园是城市与田园乡村之间的过渡衔接;针对平原地区和山地区域,山地公园、旅游休闲带是城市地区与生态自然地区、自然保护区、山地自然景区的过渡衔接,这个休闲概念的过渡片区应成为城乡二元结构基础上新增加的一元。公园城市的概念要厘清与传统相关概念的关系。今天的本身有绿化空间开放系统,相关的学术概念还包括花园城市、田园城市、生态城市、山水城市等等,这些概念相互关联,也与公园城市概念相关联,成为公园城市内在合理性的支撑。今后需要将这些既有的学术概念和公园城市概念进行学理层面的梳理,这对于优秀传统理论的继承,以及在继承基础上的发展,都具有重要的意义。
公园城市概念,既是公园视角的思考,更是落位于城市问题的探讨。公园城市不仅意味着突破现有绿化空间指标体系,城市拥有更大规模的绿化空间,或者更强的公园网络系统性,更意味着公园与城市建设空间互抱的城市形态模式,意味着以公园为脉络、为本底的城市空间形态塑造,意味着围绕公园和绿化开放空间展开的城市生活方式创造,进而创造新的范式,即成都提出的“人、城、境、业高度和谐统一的大美城市形态”。成都公园城市还涉及到品牌、社会生活、生态价值等八个方面的研究,是一个内容丰富的复合系统。
公园城市是对中国传统城市美学价值观的回归和重塑,将凸显天地有大美的绿水青山城市美学观。中国的城市建设和城市发展经历了一个剧烈的现代化过程,从传统城市出发,一直在追求城市的现代性。我们的产业以工业化来实现现代性,但我们社会的现代性是什么,我们的人居环境的现代性是什么?一开始认为西方传统城市空间是一种现代性的体现,后来纽约、芝加哥的摩天大楼也作为现代性的体现,并持续到今天。
在中国社会经济向更高层面发展的今天,未来的我们社会的现代性、城市的现代性,应建立什么样的理论,以什么样的形态体现出来,是规划理论的重大命题。公园城市和山水大美的理念,回归绿水青山的生态诉求和文化形态,也许是我们基本城市理念思考的重要方向。
城市公园赋予自然山水和田园林盘以人文的内涵。中国人眼中的山水不是原始的自然,杜甫的“西岭千秋雪”对应的是“东吴万里船”,展现一种人文的场景。公园城市引入的山水之美是人文之美、诗意之美,是基于生态文明,将农业文明、工业文明与现代城市文明高度统一的新的文明形态。
成都有着建设公园城市的良好条件。城市有着群山围合、相对独立的发展空间,有着大江大河和水网系统自然条件,也有着深厚的人文积淀,以及成都人喜欢公共活动和社会交往的生活方式,这些自然条件和人文资源是建设公园城市的基础,是实现公园绿地与城市功能,特别是城市公共功能、城市公共生活、市民生活方式有机融合,进而实现美好的城市空间形态、实现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条件。
总而言之,公园城市将是重塑美好城市形态的重要手段,是彻底的改变和优化成都城市形态的重要契机,也将促进学科理论的发展。
李炜民
( 中国学会风景环境规划设计学术委员会原主任委员、北京市公园管理中心总工程师、教授级高级工程师 )
围绕这个话题,我谈几点体会供大家讨论。公园城市概念的提出,首先就体现了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这是社会的进步。公园在我们国家真正出现是在清末以后,时间并不是很长,1906年出现了张謇的南通,但是这个是以东南西北中五大公园作为总体规划的核心,而且张謇先生创建了第一个博物馆,即南通博物院。龙沙公园是上海的老局长陈续可的爷爷号召捐助的,在那个时期,皇家园林、私家园林都开始转型对社会开放,包括中南海,也就是说,在这个时期,突出了公共的属性,对国家公园的体制也开始进行了探索。这些说明了什么呢,在北京中山公园开放100周年的时候,有一个社会学家一语道破,它是体现了社会的进步、时代的转型,意味着封建社会的结束,民主社会的开始。
到了民国时期,各地开始兴建一大批人民公园。1980年代,钱学森先生提出了创建山水城市,用祖国的园林学来美化我们的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城市,把我们的城市建设成为一座大园林,这是钱学森先生在1980年代连续倡导的。1992年国家建设部开始号召创建国家园林城市,那个时期国家开始了大规模地把园林绿化用于城市的环境建设。到了2018年春节总书记提出公园城市,这一系列东西的出现不是偶然,是社会转型必然的结果。
第二是体现了社会的公平。习近平总书记说的公共产品是最普惠的人民福祉,他提出了公园城市的概念,核心是要把城市还给人民。改革开放40年,经营城市理念曾经风靡一时,我们的城市环境遭受到了惨重的破坏,江河污染,出现大城市病,这些我们必须要警醒反思。这一系列问题的出现就是因为我们的城市指导方针出现了问题。
刚才有一位发言人提到了波士顿公园项链,1896年奥姆斯特德就说了公园属于人民,要让每一位残疾人、不同肤色的人和儿童到这里来,都可以说我是这里的主人。所以,我们今天所有的公园国家在倡导要免费,为的就是让所有的人到这里来,无论你是当官的,还是有钱的,还是我们进城打工的,都在这里受到同等的待遇,获得同样的公平,我想这是非常重要的。
第三是体现了国家的强盛。盛世生园,这在我们国家几千年的历史发展过程中,是有很多的验证的。上海解放初期人均绿地只有0.2m2,经过几十年的发展,从人均公园绿地一只鞋到一张报纸,到一张单人床,再到2000年以后人均绿地面积一间房,整个城市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上海园林局老局长在1990年代的时候,就提出了生态园林的概念,实际上就是总书记提到的绿色空间对于城市的安全、人民的生活指数的重要意义,并且进行了大量的实践。
如果说解放初期人民公园的现象是代表了中国人民站起来了,以1992年国家倡导园林城市代表改革开放富起来的人民追求的话,那么习近平总书记提到的公园时代,应该就代表了未来我们祖国强盛的新的标准。
第四是体现了文化的传承,没有文化的园林,不能称之为园林,只能叫林园。钱学森先生1958年时发表了一篇文章,开篇写到,“当我们到我国的名园去游览的时候,谁不因为我们具有这些祖国文化的宝贵遗产而感到骄傲?”“就以颐和园来说,它本身已经是很美妙的了……雄伟的气概在全世界任何别的地方是很少见到的吧”。1980年代,钱学森先生又提出了园林的概念。在这里我们可以琴棋书画。植物园代表了国家文明的程度,当时毛泽东主席、周恩来总理非常重视,1959年习仲勋批准,这也是全国唯一由国务院批准的。2011年,我们提出了中国园林我们的理想家的理念,所以我觉得园林是一种文化现象,特别是在今天做公园,也要突出公园的这么一个属性。园林的主题是和谐,本质是民生,说到底还是要为老百姓服务。
第五是体现了人民的获得感。正像成都书记在《光明日报》发表的文章所言,公园城市的提出,反映了总书记提到的,我们要以人民为中心。我们公园一年接待一亿左右的游客,所有的人到公园里来,他们不管是本地的、外地的,都可以找到极大的满足感、获得感。今天的园林应该成为构建社会和谐不可或缺的物质基础,而不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今天的公园不仅仅是满足普通需要的城市环境,更重要的是反映我们的民族自豪感和民族自信。公园城市的概念确实要引起我们的思考,而不是仅仅针对成都而言。
把城市建成大公园,让人出门以后就好像到了大公园,这个主题意义匪浅。最后提一个建议,因为学会,说实话这样大的一个规模,我觉得在这次的会议上安排这么一个主题,意义非常的大,但是很遗憾,如果是请我们成都的书记做一个主题报告的话,就会更加的完美!在这个发展过程中,有很多规划的指导思想的问题。2004年北京总体规划修编时,当时北京的主要领导是要把绿地指标降低的。当时找到了吴良镛先生,吴先生说,北京的总体规划,所有的都必须做减法,只有绿地才应该做加法。那次是形式上保留了指标不降低,但是目前新一版的北京总体规划是全国第一个减量规划,而且三年确实已经形成了建筑人口的负增长。所以,公园城市的概念会引领城市未来的规划,把我们公园城市的主题放大化,让我们的人民未来诗意地栖居!
成玉宁
( 东南大学建筑学院教授、博导,风景园林学科带头人,景观系主任 )
我的发言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的内容。
第一,全面、科学的解读并丰富公园城市的内涵。
公园城市是我国领导人在思考中国城市发展走过的路,尤其是改革开放四十年来城市化进程中的得失,展望并构思中国城市发展的新范式。因此,城乡规划及相关专业的学者不应囿于传统的规划及景园专业视角去解读公园城市,而应当聚焦中国城市发展进程中的实际问题与对策,系统化地丰富公园城市的内涵,科学地解读公园城市对于中国城市发展与规划的深远意义。
“公园城市”是一个系统概念。传统的强调“园在城中”,而公园城市倡导“城在园中”,这正是成都天府新区的规划特色。与传统的城市在改变自然的基础上,通过“点、线、面”植入“第二自然”不同,公园城市倡导在保护自然的基础上,巧妙地将城市融入“第一自然”之中。这与改变“第一自然”后再去营造“第二自然”具有不同的功效:一个是可持续、天造地设的,一个是靠人为经营的。“城在园中”和“园在城中”的规划理念和方法不同,值得深入思考研讨。公园城市理论需要不断地发展与丰富,更需要不断地实践探索。
第二,系统地比较园林城市、生态园林城市和公园城市,可以更加清晰地理解公园城市的特征。
园林城市核心目的在于美化城市,工作重点在于指标的控制与评价,如绿地率、绿地的覆盖率及人均公园绿地面积等。2007年原建设部发起创建国家生态园林城市,旨在园林城市的基础上,利用生态学原理,植树造林,增加生物多样性,提高城市生态功能。它重视自然环境,强调加大城市生态化的比重。园林城市的建成区绿地率≥31%、建成区绿化覆盖率≥36%,而生态园林城市的建成区绿地率≥35%、建成区绿化覆盖率≥40%。这实际上是一个增量过程,生态园林城市之于园林城市的区别主要体现在量变上。
从习总书记的讲话以及成都天府新区的实践来看,“公园城市”是以生态文明思想来引领城市发展,形成“人、城、境、业”高度和谐统一的城市发展新范式,它的核心目的在于建构“山水林田湖城”生命共同体的新城市形态。规划建设公园城市的前提是科学地认知并把握城市赖以发展的自然本底及其变化规律,在尊重自然及自然规律的基础上,更加科学地规划建设城市环境。
公园城市的提出旨在系统地解决城市问题,它以生态文明为基础、以人民为中心,指标体系包含城市的绿色基础设施,而非传统的、一般意义上的基础设施。因此,地形地貌、水资源、植被、土壤等都应成为的前置条件,并在此基础上重新构建城市交通系统、居住和产业空间,把人对城市的使用诉求建立在保护、利用自然资源的基础上,倡导科学规划。
第三,公园城市实现了城市的生态与形态的辨证统一。传统的偏重物质空间,通常的城市设计更加关注城市的形态研究。毋庸置疑,城市的“形态”非常重要,比较而言“生态”更加重要。不能简单地从平面的逻辑来思考生态的体系,平面难以反映空间的逻辑,更无法体现生态的过程和机制。
在公园城市的语境下,未来的、城市设计中的第一要务应该是最大限度地利用既有的自然条件,包括自然潜在的规律。其中科学地评价是我们认知与利用自然的前提。真正发挥自然之力、因借自然之势,把握自然发展的态势和规律,需要辨证、统筹地解决城市生态和形态问题。天府新区从生态、形态和功能上把城市、乡村和人的生活融为一体,实现了城市生态与形态地有机统一,奠定了公园城市的新范例。
杨潇
( 成都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副院长,高级工程师)
2018年2月,习近平总书记来川视察时在成都首次提出“公园城市”的理念。目前,成都围绕建设美丽宜居公园城市已经开展了相应的理论体系研究,编制了专项规划和建设导则,并正在加快推进示范工程建设。以下结合我们对公园城市的认识、成都的实践探索与大家进行交流分享。
公园城市作为回应新时代人居环境需求、塑造城市竞争优势的重要实践模式,体现了绿水青山的生态价值、诗意栖居的美学价值、以文化人的人文价值、绿色低碳的经济价值、简约健康的生活价值以及美好生活社会价值。
在公园城市理念下,城市发展思路应实现三个转变:一是发展逻辑从“产-城-人”向“人-城-产”转变。进入新时代,城市发展应从工业逻辑回归人本逻辑、从生产导向转向生活导向,在高质量发展中创造高品质生活。城市只有依托良好的生态环境和公共服务,才能吸引人才的聚集,只有通过人力资源的提升,才能吸引企业的汇聚,进而带动产业的繁荣,最终实现人、城、产的和谐发展。二是从“城市中建公园”向“公园中建城市”转变,城市建设必须要符合公园化环境的生态、美学、文化、经济与形态等要求,将公园形态和城市空间有机融合,以高标准生态绿道串联城市公园,科学布局可进入、可参与的休闲游憩和绿色开敞空间,使公园绿地真正成为城市公共服务体系的一部分,实现“无公园不城市,先公园后城市”。三是从“空间建造”向“场景营造”转变,聚焦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推进城市建设,围绕人的需求,从使用者角度积极建设多样场所,策划多种活动,增强空间归属感,通过设施嵌入、功能融入、场景带入,全面营建城市生活场景、消费场景、创新场景等。
公园城市是“人、城、境、业”高度和谐统一的现代化城市,成都建设公园城市主要是回答三大问题:一是如何建设全域绿色本底和公园城市形态,二是如何提升生态价值、全面营造新场景,三是如何形成公园城市品牌。所以,我们围绕“人、城、境、业”四大维度,初步构建了建设公园城市的四大方面策略。一是围绕服务“人”,全面营造“公园+”开放舒适的生活街区、优质共享的公共服务、富含活力的工作场所、丰富多元的人文感知和简约健康的出行方式。二是围绕建好“城”,塑造岷江水润、茂林修竹、美田弥望的大美田园,塑造蜀风雅韵、大气秀丽、国际时尚的城市风貌,塑造串联城乡、全民共享、蓝绿交织的天府绿道网,建设链接全球、外快内畅的国际门户枢纽城市与绿色高效、低碳智能的可持续发展城市。三是围绕美化“境”,全面构筑三生共荣的城乡格局、和谐共生的自然生境、碧水蓝天的优美环境与绿满蓉城的公园绿境。四是围绕提升“业”,构建清洁高效的绿色能源体系与循环集约的绿色产业体系,营造“公园+”新经济、新业态和新消费。
在此基础上,成都按照“可进入、可参与、景区化、景观化”的公园化要求,打造山水生态公园场景、天府绿道公园场景、乡村郊野公园场景;将公园建设融入社区和产业功能区建设,打造城市街区公园场景、人文成都公园场景、产业社区公园场景。通过六大公园场景营建,最终实现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一个城市的预期就是整个城市就是一个大公园,老百姓走出来就像在自己家里的花园一样”的美好愿景。
刘彦平
( 中国社会科学院财经战略研究院研究员 )
任何规划建设,在考虑路径的时候应该有一个相对应的参照,也就是目标、愿景和定位是什么?迄今为止,对公园城市概念的探讨已表现出很强的张力,学者们试图从各个维度来拓展它。然而不同的目标、愿景和定位视角下的规划安排是截然不同的。因此,公园城市概念,仍须开展更加充分的研究和讨论,需要取得理论上的共识。
我们认为,公园城市概念的提出,需要从规划理论和实践这两个层面来思考、把握其内涵和特点。
首先,从理论的角度来说,公园城市的提出有几个突出的特点。第一个特点是开源。谈到公园城市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就会溯源到中国的园林城市传统以及天人合一的哲学理念,就会自觉去挖掘中国古代的学理资源,同时也会结合和拓展西方田园城市的规划思想和理论的资源。这有一点像欧洲的文艺复兴一样,回到原点、源头再思考、再出发。第二个特点是创新。公园城市是一个全新的概念,必须要跳脱现有的理论体系,去构建新的概念、范畴和体系。第三个特点是中国风格。从公园城市的提出到成都的初步探索和实践,是从中国开始的,相关理论的研究就不可避免地打上了中国风格的烙印。
其次,从规划实践来说,公园城市的建设,就是要突出以人民为中心的城市发展和建设的模式,是以人为本、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需要的模式,而不是以建筑为中心、不是以生态为中心,也不是以公园为中心。公园城市建设的方式,就是要满足人民群众具体的人的需求,个性化的需求,其概念的立意非常高远。
基于这样的认识,我们对成都建设公园城市、提升城市品牌价值的策略路径做了一些思考,具体内包括八个方面。
一是打造公园城市体系杰作、确立公园城市口碑。在成都的公园里,对大、中、小、微、立的公园体系有详细的规划。然而,公园城市建设也应有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优化的意识。也就是说,公园体系的规划和建设,其核心要义是应该按照需求来形成规划蓝图。大、中、小、微、立的公园体系一定是对应市民和来访者的需要的。根据城区、社区、街区的特定的需求来规划和建设,以满足市民和游客赏景游憩的需求、交流沟通的需求、亲子娱乐的活动、娱乐文体的需求或者是静默沉思的需求等等,这就要求规划者对特定的街区、社区居民要做很深入的调研。
第二是复兴成都城市文脉,彰显公园城市文化底蕴。公园城市应该是城市文脉复兴的一个载体和平台。借着公园城市建设的机遇,系统梳理成都的文化,生动地加以体现,这是成都城市文化活化、再造和发展的历史性的机遇。公园作为文化场所,会涵养、催生出很多市民的文化活动,乃至形成一张市民文化地图,从而极大地优化城市文化的品质。
第三个是优化成都城市设计,突出公园城市个性。从街线到节点,都要和公园城市在审美上、尺度上有呼应,公园城市是闲适、愉悦的,是慢而不是快。我们看到成都的城市密度也是越来越高,怎么可以让城市慢下来、美起来是一个挑战。霍华德的田园城市理念在以色列的特拉维夫被大量地运用。我到特拉维夫去的时候,曾经注意到他们在一条马路的中间建起了一家开敞式的咖啡馆,令人印象深刻。这个咖啡馆让整条马路变得松驰和休闲。公园城市建设,也应该从面、线、点的不同尺度,让城市慢下来,让成都的休闲更具个性色彩。
第四个路径建议开发成都城市IP,再造城市品牌场景。成都的城市文化的遗产丰富,但这些文化资源如何转化成带有流量光环和号召力的IP,是需要创新的。我们认为着力点应该是打造一个适合文创发展,特别是适合文化IP脱颖而出的生态系统,无论是投融资,还是教育、展示、辅导,要形成一个创新支持体系。
第五是创新品牌治理机制,营造共建共享格局。政府需要柔性治理,更重要的是要让公园城市建设相关的各方,包括社会团体、市民、媒体、企业等广泛地参与对话和沟通,这样才能把一些规划和设计问题搞清楚、搞透,形成共建共享的巨大合力。
第六是拓展主题公共外交,讲好成都品牌故事。现在成都正在努力打造世界文化名城,公共外交非常活跃。实际上公园城市建设,也是成都开展对外交往的一个新的线索。例如和世界的花园城市、田园城市开展理论和经验的交流,会衍生出很多有价值的公共外交线索。
第七是强化智慧智能支持,提升城市品牌运维。这也是对城市治理的一个智慧支持。要引导社交媒体自发参与公园管理和运维,甚至考虑打造区块链的应用,以更加凸显公园的公共属性,提升其公共价值。
第八是制定公园城市标准,构筑成都权威话语。标准是品牌话语的一个制高点。如果我们在相关的指标体系研究中,结合国内、国际不同城市的特点,制定有关公园城市的国内标准乃至国际标准,是完全有可能的。
总之,通过城市文化治理、社会治理以及生态共建等方面的改进,成都的公园城市探索和建设实践,对于追求人类长久以来的美好生活、美好城市的梦想,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王旭
( 腾讯云四川总经理 )
我们发现公园城市不同于传统城市的地方是重构了人、物、场的需求。传统的城市重视三者之间的相互联系,但是公园城市是提供从人到物,从物到场,从场到人的全数字的链接,为企业提供基于大数据的消费主体的用户画像,得到更准确的商业反馈,这正是腾讯致力于解决城市消费的“五优”理论,为公园城市的构建形成了有价值的数字资产。
公园城市的建设路径必须要有三个基石,即连接、赋能和破界。首先公园城市的连接更强调的是人与人的连接、人与物的连接,要让公园城市里的载体能感知到人,只有感知到人了,它才能更好地服务到人。这里的连接强调的是人与人之间的温度连接,一个有温度的城市要能体现人文的关怀。
然后在连接的基础上,要用科技的手段为业态赋能,为业态提效。例如通过大数据、人工智能,公园城市可以实现智慧化的城市管理、更人性化的消费业态分布等。
公园城市里承载的业态非常多,例如文化、体育、旅游、商业和农业等,而众多的业态通过连接、感知和科技赋能,实现破界的融合和跨界的合作,可以产生很多新业态和新场景,这也可以帮助我们探索城市管理智慧化的新模式。在公园城市的建设过程中,必然打破人与人的距离,打破城市与城市的物理距离,实现城市的新功能。
在这三个基础之上,我们有四个具体的建设路径,第一要以数字为底层基础,构建智慧型的公园城市,依托城市智慧治理运营管理中心,推动资源共享,形成全城统一、动态真实、精准可靠的城市信息资源体系。
同时进行公园城市的智能化的感知和智慧化的管理,构建公园城市的感知体系,构建城市的基础设施的体系,包括针对公园城市的道路、地下管网都要进行汇聚和管理,这样才能实现整个公园城市感知数据的共享共用,提高城市的管理水平。
同时构建智慧型的公园城市,要利用空间地理的信息系统,把城市建设、管理、经济、民生等信息与空间地理信息联系在一起,实现更精准的服务。公园城市的建设要针对相关的职能部门,包括智慧的政务、交通等制定相应的标准,加强标准的应用,把标准的复合性作为公园城市建设的目标之一。
第二是要以公园城市的文脉为纽带,挖掘城市的资源,贯穿在城市的业态中,感受到城市与现代的碰撞美感,把这些感受连接到城市的业态中,通过人、物、场三要素,构建空间活力,取得主题鲜明、个性丰富的完整性体验感,渗透出城市源远流长的历史和文化,公园城市塑造的美丽愿望才能得到真正的实现。通过在诸多业态中充分体现出历史和文化,同时也可以把城市的品牌价值释放出来。充分重视城市的公共空间,准确把握城市的文脉,尊重空间文脉,因地制宜,充分利用得天独厚的山水自然空间,形成山水互动的视角效果。例如四川的熊猫文化、三国文化、休闲文化和美食文化,在整个成都的建设过程中,在我们试点的一些城市建设项目中,都做到了有效的融合。
第三点是要以科技创新为核心,构建体验型的消费场景。在公园城市的各种业态中,对传统业态中的灯光、绿植进行升级,营造出舒适宜人的体验感,在不同的时间点推出不同的主题系列活动,为消费主体提供开放的体验空间和互动的氛围,充分提升公园城市的品牌影响力。我们还可以利用虚拟现实技术,为消费场景营造更加逼真的立体空间,让消费主体获得身临其境的体验感;利用物联网技术为传统业态(建筑、医学、教育等)赋能,提高决策效率,降低企业运营风险。
最后是要以公共服务为保障,构建宜居性公园城市。公园城市建设要建立生态导向型的消费保障体系,鼓励发展消费新业态、加强流通体系建设、营造良好的消费环境,公园城市的消费率,与政府在公共服务上的支出是正向相关的,所以提高消费水平,更要建立在以生态为导向的消费管理机制上。政府要更积极地在生态和民生领域加大支出,加强消费促进机制创新,培育消费的新动能。依托公园城市优美的生态环境,发展新经济,培育新业态,推动产业向高端化、融合化发展。通过构建业态系统,释放生活、生产和生态的价值,实现农耕文明、工业文明和生态文明的交相辉映,实现人、城、境、业高度和谐统一的宜居型公园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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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人说不能很方便找到我了
其实把咱们“城市规划”置顶就可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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