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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谓文治
在中国数千年的城市建设过程中,形成了中国城市独特的价值理念。建设不仅是在营造人们的栖居安身之所,也是事关国家治化的大事。于是形成了将国家治化理念融入城市物质空间建设的规划传统。“文治空间”便是这一传统的产物。“文治”即“以文而治”、“以文施治”,强调文教礼乐的治化功能。“文治空间”则是专门用以承载文治职能的空间,是彰显礼乐精神、树立典章制度、体现治化意志的场所,其建设往往由国家统筹、政府主导,具有强烈的国家意志性。
早在周代,我国就将建设纳入礼制轨道,后世不断完善,形成特有的空间秩序,文治空间在其中起到关键作用。文治空间内涵丰富,要素类型多样,主要由衙署、文庙等要素构成。不同要素的营建目的各有侧重,其中衙署为“纲纪所自出”“教化所由始”,担负着“承流宣化”“修政立事”的职能,所谓“县治立则端内以正外,澄本以洁末,郊野宁、黍稷登、孳息蕃、人文萃”;文庙乃“圣人精神聚焉”,为“政事之本,道德之归”“良心之大端所寄寓者”。从历代建设来看,尤重衙署和文庙在国家治化中的作用,古人有“县治之有儒学,政不离教也;儒学必依圣庙,教本于道也”之说。从古代留下的城图来看,衙署和文庙亦往往是最突出表达的两个要素,足见文治空间在建设中的地位。当然,城墙、城门也是文治空间的重要组成部门,此外,同属国家祀典制度体系下所设立的坛、庙,以及钟鼓楼等皆属于文治空间的范畴。由于文治空间事关国家治化,因此从都城到州县,城市文治空间也体现出一种制度性,在类型、规模上虽有不同,但其核心精神一以贯之,形成了以文治空间统领城市整体布局的中国城市空间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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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治空间的传统规划实践
纵观文治空间的历史实践,从都城到地方城市,积累了深厚的规划实践经验。历代都城自不用说,在地方城市,无论中原地区,还是边疆地区,文治空间在城市格局塑造中作用凸显。本期栏目从诸多案例中遴选河北保定府、山西平遥县、四川长宁县、河南浚县以及青海循化等为例,对传统城市文治空间的规划实践予以进一步阐释。
河北保定府,古为“京畿重地”,取意“保卫大都,安定天下”。府城内文治空间配置完善,包括衙署、文庙、学宫、庙宇、钟鼓楼等。在空间格局上,鼓楼居城中心,“楼制雄纵,横跨街市,山川景物一览在目”。鼓楼周围庙堂林立,东为文庙,东北建大慈阁,与鼓楼东侧穿心楼相直。城外东、西、北分别建有文昌阁、文昌庙,均与城门相对。由此形成保定府内外呼应、鼓楼居中,府县衙署分治、门楼相直、庙宇林立的文治空间格局。
▲ 保定府城文治空间[引自清光绪十二年(1886年)《保定府志》]
▲ 保定府郡城图[引自清康熙十九年(1680年)《保定府志》]
山西平遥县城为世界文化遗产,是“明清时期中国汉民族城市的杰出范例”。其城市布局彰显了文治空间的关键作用。县城并不以衙署为中心,而以金井楼为中心,以东、西、南大街为骨架,县衙与城隍庙、文庙与武庙、清虚观与集福寺左右呼应。文治空间的建筑壮丽,广施琉璃,纹饰华丽,在鳞次栉比的灰瓦屋顶之上愈加凸显,增助格局。金井楼居格局中心,乃人文观兴之所,“揽山秀于东南,挹清流于西北,仰观烟云之变幻,俯临城市之繁华,悟天道之盈虚,察人事之推谢,有不穆然而思,悄然而叹着哉?”登斯楼文治空间格局了然目前。
▲ 平遥县城图[引自清光绪九年(1883年)《平遥县志》]
▲ 平遥县城文治空间
▲ 平遥城市现状鸟瞰(图片来源:中国·平遥古城全景,杨建峰摄)
四川长宁县(今长宁县双河镇),古为“险阻要荒之地”,受地形限制,虽城址规模不大,但文治空间配置齐备,主要由县署、文庙、学署(宫)、城门楼等组成。从布局来看,县内学宫与龟山、宝屏山相对。古人发现龟山“突然中起,有金龟象,兆文明也”,故于其地建塔,“图书负重,文笔插空,所以聚文治之精华、启人文之景运者,端攸赖焉”。并于城南建儒学、圣庙,形成“前俯金龟,后倚宝屏”之势。
▲ 长宁县治图[引自清嘉庆十三年(1808年)《长宁县志》]
河南浚县“循山列城”,襟山带河,为军事防御要地。古时“城小且坚”,但尤重文治空间建设,城内文治阁、衙署、学宫、城门楼等配置齐全。从格局上看,文治阁置于县城中心,“岩岩榱桷,耽耽栋柱,不偏不倚,宅中而处”,并以“文治”命名,取“以文为治”之意;阁之四面分别书写“丹流东壁”“壁泻西山”“清环黎水”“黛护伾岚”,关联四围壮丽景致,彰显以文治营城的规划传统。县署居于城之西北,其旁建县丞、学宫等。浚县形成以文治阁为核心、衙署学宫环绕的文治空间格局。
▲ 浚县城池图[引自清嘉庆六年(1801年)《浚县志》]
除此之外,文治空间在边疆和少数民族地区的建设中亦有鲜明体现。如青海循化厅(今循化撒拉族自治县),历来为多民族融合之地,为实现“固边境”和“化殊俗”,城内设置府衙、文庙等文治空间,形成城北府衙居中,城南文庙居中、儒学居西的特色格局。
▲ 循化城池图[引自清道光二十四年(1844年)《循化志》]
贵州婺川县(务川仡佬族苗族自治县),城内设置县署、文庙、学宫等文治空间,形成城内县署居中,面双峰山而立,城周先农坛、奎阁等环拱相拥的整体格局。
▲ 婺川县治图[引自民国十一年(1922年)《婺川县备志》]
另如,台湾诸罗县(今嘉义市)、新疆哈密、甘肃正宁县等历史城市的文治空间营造,皆具启发。
▲ 诸罗县图[引自清乾隆十二年(1747年)《台湾府志》]
总之,文治空间作为国家施政治化的重要空间载体,是城市人文空间格局建构的关键支撑,古人善于将文治空间与城市其他文化空间统筹布局,与当地自然山水格局紧密融合,当然,作为中国传统文化载体的匾额楹联也发挥了点明立意、提振精神的作用。文治空间是中华文化的重要载体,也是城市文化基因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于梳理城市源流,识别城市身份,凝聚城市精神,延续城市文脉都有重要意义,在今天建设中,我们要珍视这份遗产的价值,深入挖掘每一座城市的文治空间遗产,揭示其中蕴含的规划设计智慧,并将之有机融入现代城市人文空间格局的规划建设之中。
* 本文为“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资助项目(2018M643591)”成果
主持:王树声
图文
高 元 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博士后
王树声 西安建筑科技大学教授,本文通讯作者
李小龙 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博士研究生、讲师
石 璐 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博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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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人说不能很方便找到我了
其实把咱们“城市规划”置顶就可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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