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语酱
编辑丨SaSa
最近,上海地铁发布并张贴了新版《自动扶梯乘梯须知》,废止了人们“左行右立”的“文明习惯”。在报道中专家称,在自动扶梯上步行容易失去平衡酿成意外,“导致重力分布不均,增加电梯损坏几率。”
图片来源:NBD视频截图
新规则引发了很多议论,在自动扶梯上“左行右立”,已经是现代社会标志性的文明习惯,也似乎已成为清晨飞奔去打卡的上班族的一种默许权利,如今我们习惯于将迟到被扣工资的锅扣到站在扶梯左侧的人们身上,在华盛顿,大家甚至创造了一个新词——Escalump“自动扶梯肿瘤”——来形容这些乘客。
其实上海的新规则在世界范围内早已不是新鲜事,早在2006年,出于安全考虑,加拿大多伦多交通委员会撤除了294个“左行右立”标语。
不过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培养的“现代市民好习惯”,再迫使人们改回来所需的努力可能会更多,东京就是一例。
再次尝试的东京
今年年初,东日本旅客铁道株式会社(JR East)突然刷起了存在感,1月份每周周一,在最繁忙的地铁站自动扶梯进出处,都可以看到该组织工作人员的身影。
这是JR East发起的一个改变市民出行行为的活动,敦促城市中一些最繁忙的交通枢纽的乘客站在自动扶梯两侧。他们在自动扶梯和周边的墙上贴上宣传标语,用日英双语写着:“在电梯上走动可能会因为冲撞而出意外事故。”某些改成亮色的电梯扶手传递着同样的信息。在客流量大的车站,可以看到很多安保人员耐心引导着乘客并发放宣传物料。
图片来源:JR East
Japan Times报道,日本自动扶梯协会(Japan Elevator Association)的一项研究发现,在2013年到2014年间,共发生了1475起自动扶梯意外事故,超过880起事故是因为乘客的“不规范搭乘行为”。
日本已经在规范乘客行为方面取得了不少前无古人的成功,例如利用蓝色LED灯光降低地铁站自杀率,通过发射高频音调的声响来阻止青少年流浪者破坏公共设施等等。
那么此次让乘客们停止在扶梯上走动的尝试也能同样顺利吗?
其实日本相似的努力已经在2014年尝试过,地铁公司组织了一个为期一个月的“让我们都抓好电梯扶手”的活动,企图引导人们站在电梯两侧,但即使如此,根据华尔街日报的报道,人们还是更喜欢站在电梯一侧,让焦虑的人们在另一侧通行。
这次活动之后,支持改变的人们在社交媒体上提出了一些备选建议:东京可不可以通过补贴车费来鼓励大家站在电梯两侧?或者重新设计电梯,只留一列给乘客,就没地方乱跑了。但相关部门认为这些想法成本都太高了,实在得不偿失。
据日本广播公司NHK报道,参与活动的工作人员发现,在今年的活动中,的确有很多乘客停止了在电梯上走动的行为,但仍有许多通勤者在周一的自动扶梯上焦虑地跑来跑去。如果真的有人很着急,JR East建议,他们可以并应该选择在扶梯旁的楼梯上放飞自己。
减少30%客流拥堵的理论与实践
伦敦Holborn站拥有该市最繁忙的自动扶梯之一,伦敦交通局(TfL)的技术经理对它进行了一项测算,对比“左行右立”,扶梯两侧均站乘客的方式每分钟可以增加31个潜在乘客,现有总乘客数量将增加24%。
根据2002年的一项理论研究,当自动扶梯高于60英尺(约18.3米)的时,很少有人会选择持续在扶梯上攀登,乘客们留出的空间就成了一种浪费。如今在地铁线路愈发复杂的大城市中,这种较长的自动扶梯正变得越来越常见。
图片来源:ianvisits
为了验证测算结果,2015年,伦敦交通局在Holborn车站根据这个假设进行了为期3周的试验,他们让一组工作人员混入车站的上行扶梯乘客中,引导他们站在电梯两端。同时他们鼓励情侣在电梯两侧并排站立撒狗粮,手拉手阻止后方焦躁的乘客。
令工作人员惊喜的是,试验结果不仅符合了改善整体出行环境的假设,其实际效果比测算结果更加显著。在整个三周的活动中,自动扶梯在早高峰时段(8:30-9:30)平均服务16220位乘客,对比没有活动时期,每小时多承载了接近3500为乘客,增加了约27.5%。
在活动开始之前,Holborn车站通常需要依赖强制的控制措施,暂时限制进站乘客人数(这在如今我们的大城市地铁站也是非常常见的做法),确保车站内不会过于拥挤。但在试验进行的三周时间里,这种临时措施仅在第一周必要的时候使用过一次。
活动第一周,许多伦敦市民肉眼可见的非常困惑不解,但一周之后,他们的行为就开始发生变化。他们变得更加“善解人意”,开始理解这个活动的做法。到了第三周,有些乘客甚至开始与交通局的员工们打招呼,帮他们一起管理秩序。
但与东京相似,至今这仍然只是个一次性的试验,人们的长期行为并没有因此发生变化。伦敦交通局的工作人员们希望未来可以通过喷绘宣传、在电梯左侧画上站立标识脚印甚至利用全息影像等多种方式尝试引导乘客放弃“左行右立”的习惯。
“握扶手、企定定”
类似的活动在首尔、华盛顿等等城市也都进行过相关活动,现在正在我们身边引发关注。
香港是我们国家最早推行“左行右立”的地区,在北京,由京港地铁运营的诸多线路车站自动扶梯旁,仍可以看到推荐这种乘梯方式的贴纸。但在香港当地,“左行右立”的习惯已不再被推崇。
据港铁(MTR)统计,在所有地铁事故中,近4成是由于在扶梯行走造成的。他们自2010年起,将“左行右立”的宣传标语改成了 “握扶手、企定定(站立不走动)”经过一波波宣传,地铁扶梯意外事故减少超过10%。
图片来源:Mtr
其实上海也已经不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个问题,相关部门在2012年已经撤掉过一批“左行右立”的宣传贴纸。同样在奥运会期间大力倡导“左行右立”的北京,虽然还没有明确废止,但也已经多年未见宣传,在乘车语音提醒中,取而代之的句子是“站稳扶好”。去年,广州地铁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请乘客不要“左行右立”,实在赶时间就走楼梯
南京地铁2016年的一项扶梯检修数据显示,当地地铁站中95%的扶梯右侧严重磨损,存在倾斜的问题,南京地铁不再提倡乘坐自动扶梯“左行右立”,强调“站稳扶好更重要”。
2015年,杭州地铁提醒,相比于商场中0.5米/秒的自动扶梯,“地铁里的电梯速度为0.65-0.7米/秒,属于‘高速电梯’”,一旦摔倒或遇到其他紧急情况,不仅对于在走动的乘客本身伤害极大,更容易让周边的乘客也身陷险境。
“我们认为自己是理性的,我们以为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是有其道理的。但事实上,我们的绝大多数日常行为,都是一些我们自己根本无法了解的隐秘动机的结果。”
— 古斯塔夫·勒庞《乌合之众》
纽约市前交通委理事Sam Schwartz称,在任何有限产能问题面前,自我利益都占主导。当我们希望培养大众某种新的行为时,即使给他们解释了背后的逻辑,也不一定有用。他们需要更好的激励机制。”
资料来源:CityLab,NBD,JR East,Mtr,新华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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