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告老还乡,武将解甲归田”是我国古代官场上的“惯例”,作为我国古代的一种“乡贤文化”,告老还乡曾为我国乡村文明建设做出过积极贡献。在当今全球化浪潮下,这一传统在日本得到延续,有效地解决了日本农村人才空心化的问题,并深刻改变着农村面貌。日本告老还乡文化传统助推乡村振兴的方式和经验,值得我们关注和研究。
█城乡差距小,为回乡人们培育根植土壤
城乡生活一体化,农村收入高,甚至超过城市居民。日本在经历了两次新农村建设后,农村能够享受现代化发展的成果,交通便利、服务设施比较完善,生活水平与城市差别不大,能够吸引人们回乡奉献。虽然日本国土面积较小,但已完成城镇化进程,农民拥有的土地较多。同时,日本政府对农副产品给予高额补贴,并且成立专业组织收集农副产品以解决产销问题。此外,大量的制造企业下乡办厂,农民可以利用农闲兼职成为技术工人。因此,农村收入与东京大都市高级白领收入相当,但生活成本更低,收入含金量更高,城乡贫富差距基本消除。在2018年3月公布的“全国都道府县町平均收入比较”中,日本第三富裕的地区在北海道猿払村,属于北海道最北端的一个渔村,仅低于东京都港区和东京都中央商务区,日本东北地区的岩手县、宫城县、福岛县、秋田县的县民的年平均收入也高于京都等大都市。
教育设施一体化,全民教育普及。日本所有公立中小学校的建设费用和教育费用均由政府专项拨款,按照全国统一的规格标准建设,即使是一所只有10名学生的小学,室内体育馆、游泳池、图书馆、科学实验室等也是一应俱全。全民教育普及也进一步提高了全民素养,日本农村70、80岁的老人也大多是中学甚至大学毕业。因此,即使是在十分偏僻的农村,也能看到各种干净整洁的日式建筑,种满各种植物的院落,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也保证了传统文化的延续。
基础设施一体化,支撑产业发展。由于每个町均有高速公路,农村可以接受全国订单,将本地特色的产品,尤其是新鲜蔬菜、牛奶等时令性、特殊运输的产品快速销往全国各地大都市,真正实现了好东西不怕山高路远。同时,农村的绿山青山也吸引了各地游客,促进了旅游的繁荣。
社保制度一体化,保证城乡公平。二战后,日本政府就开始酝酿建立全民年金可行性,到1985年,日本就实现了全民养老保险,消除城乡居民不平等的社会保障待遇。
█故乡依然在,为走出去的人们洒下乡愁的种子
虽然日本农村曾有过大规模的撤并和减少,1950-1975年25年间减少了70%,但实际上与行政建制的调整有关,这种调整并非把农家集中起来建高楼小区,实际上自然村落没有消失,将农宅与农地结合,形成“大分散、小集中”的格局。在尽可能保持原有村庄形态上,由政府出资进行现代化的农村基础设施改造,做到家家通电、通煤气、通自来水、通无线网络、通道路,从根本上改善农民生产和生活的基础条件。一方面,故土难离,这里保留着他们的乡愁,走出去的村民年老退休后,愿意叶落归根,奉献余生;另一方面,根植家乡,更多走出去的年轻人,在读完大学后,愿意回到自己家乡,继承家业或在家乡创业,保证了家乡建设所需要的基本人才。在还乡人眼里,农村不再只是简单的作为粮食生产基地,而是更多地作为生活、就业和休闲空间。
█高知和高管等人才的智慧与人脉,推动家乡事业开花结果
日本告老还乡的人才不乏名牌大学经历和拥有中央机关要职的履历,他们能够深深的理解家乡有什么,国内外市场需要什么,如何在农产品加工,乡村旅游、文创等方面作文章,提供更多高附加值产品,其理念、能力是远远超过了一般人的智慧。
归乡人提出战略性的发展目标。日本九州地区大分县九重町位于2000米的高原山区,地理环境复杂但孕育了丰富的特产,町长在不惑之年毅然辞去中央机关工作,至今任职长达20年。名牌大学毕业生的聪慧,加上在中央机关工作的经历,让他可以在更高的站位,以更宽的视野来支持家乡建设。早在2000年左右,九重町就大胆设想在大峡谷之间架设一条日本最长的吊桥,可以吸引大量游客俯览峡谷四季景色,从而带动整个町的旅游业发展,但当时由于建设成本巨高,且无法预知是否成功,甚至会让整个町财政破产,遭到了部分人的反对。在町长的治理下,经过长达5年的磨合,最终町议会批准建设,如今就是日本最长最高的九重梦大吊桥,仅过去7年,大桥经验就全部收回了投资,到2016年,游客累计已经达到了9800万人次,成了日本乡村旅游的代表,也是整个九重町的摇钱树。除此之外,九重町还建成了九州地区最大的滑雪场、日本最大的地热发电站,还有几十处知名温泉。
积累智慧和人脉资源。大分县知事名叫广濑胜贞,他在退休前是典型的日本政府高官,退休后离开生活了40年的东京,告老还乡竞选知事继续支持家乡事业。上任后,他多年的政治经验让他意识到,随着日本进入“少子老龄化”社会,当地以劳动力导向的农渔经济将变得不可持续,上任第一件事就是牢牢抓住大分县的温泉资源优势,围绕其发展旅游产业,彻底改变经济发展模式。广濑知事在中央机关积累的人脉资源也促成一批企业家到当地投资设厂,当地除农林水产温泉特色外,还拥有钢铁、石油、化学、半导体、汽车、医疗设备制造等产业,部分佳能照相机就是在大分县制造的,还有世界最大的地热发电厂。此外,广濑知事长期从事日本国际贸易与产业发展的工作经历让他认识到区域合作的重要性,有经验有能力展开与周边地区的产业合作,深化旅游产业链。他也多次访问我国,与上海、湖北和香港展开合作交流,鼓励当地企业来华投资,出口当地特色产品。任职13年,广濑知事将大分县打造成为了“日本第一”的温泉县和九州重要的电子工业基地。
█日本告老还乡传统对我们乡村振兴的经验启示
总体而言,日本农村生活很富裕,但是缺少大城市的热闹与繁华,年轻人大多还是选择离开农村去大城市工作。虽然日本政府及非政府组织投入了巨大的财力和精力,在农村施行了各种振兴计划,对于维持农村运转和农业生产,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但依然不可逆转农村人口减少及老龄化的趋势,告老还乡和未老还乡的人仅能保持相对均衡,使乡村功能及农业生产可持续发展。我国自古就有“文官告老还乡,武将解甲归田”的“惯例”,走出去的人心系故乡发展,希望叶落归根,更重要的是守护家园。如何鼓励有阅历、有能力、有资源的人才告老还乡,为农村经济和文化复兴提供营养和动力,解决人才空心化问题,结合刚发布的2019年中央1号文和正在编制的我市国土空间规划,提出如下建议:
一是城乡一体化发展,补齐短板,培育根植土壤。2019年1号文已明确提出:“抓好农村人居环境整治、村庄基础设施建设、提升公共服务水平、推动城乡义务教育一体化发展、建立健全统一的城乡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制度……”补齐农村人居环境与公共服务短板,保障城乡要素自由流动,让农村享受城市化的成果,成为告老还乡、未老返乡、青年驻乡人才的宜居之地。
二是谨慎考虑对自然村落的拆迁,让人有家可还。强化乡村规划引领,避免套用城市居住区的建设“兵营式”村庄。慎砍树、慎填塘、少拆房,低成本整治村庄面貌,尽可能保留原始形态,通盘考虑土地利用、产业发展、居民点建设、人居环境整治、生态保护和历史文化传承,让青山绿水林田穿插其中,形成大山大水、大疏大密、和谐共融、相得益彰的城乡空间形态,让人记得住乡愁,让传统文化继续传承。
三是引导返乡人才创新创业,积极发挥能人优势,带动农民增收创收,助推事业开花结果。实施人才激励政策,一方面,鼓励干部下乡对乡村产业、生态、文化建设等进行指导帮扶,鼓励外出农民工、高校毕业生、退伍军人、城市各类人才返乡创业,积极引导和鼓励工商资本参与乡村振兴,盘活农业农村资产,弥补农村资本、技术、管理、人才等短板,着力解决产销脱节等突出问题。另一方面,注重乡村的形象宣传、需求宣传、亲情感召,让走出去的离退休干部,心系家乡,愿意告老还乡、未老还乡,并将自己的能力、威望、积累以及毕生所学投入到家乡建设。
参 考 文 献
【1】日本社会为何依然崇尚告老还乡[EB/OL].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cd1c1670102wjpg.html
【2】为什么日本农民比城里人还有钱[EB/OL].
http://xuzhan.blogchina.com/932935224.html
【3】李焕. 中国古代告老还乡现象对构建新农村乡土文明的启示[J]. 理论导刊, 2010年11期.
【4】赵民,李仁熙. 韩国、日本乡村发展考察——城乡关系、困境和政策应对及其对中国的启示[J]. 小城镇建设, 2018年04期.
【5】谢琦,曾丹. 日本农村养老保险制度借鉴研究[J]. 现代交际, 2018年24期.
【6】日本大分县知事广濑胜贞的“中国梦”[EB/OL].
http://stock.eastmoney.com/news/1439,2013062730118791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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