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 刘悦来(同济大学景观学系)
▲ 单调杂乱的社区景观
零散的麦冬草夹杂着八角金盘,几棵香樟树,中间是黄杨球,呈现出一种杂草丛生的半荒废状态;酷爱田园的居民们见缝插针地种上了菜,搞得过一段时间城管还要来执法...... 这是许多上海老旧小区绿地常见的模样。
上海老旧小区绿地为什么是这个模样?
上面所描述的上海老旧小区,景观还只是表象问题,其中更凸显着社区治理的困境。居民们抱怨物业公司管理不力,而物业公司也是叫苦连天:这么一点物业费,能勉强维持保安和保洁已经不错了,植物能活着已经不错了,还想有更高的要求?
▲ 杂草丛生的社区景观
尽管根据物权法的规定,小区绿地由全体业主所有,共同维护,但既然是集体,就不是你我个人的,我的在哪里?你的在哪里?谁也说不清楚。集体共有,结果变成了集体没有。“都别操心了,给物业去管吧”,这是社区居民的普遍想法。于是,居民拱手把自己的权限让出了。结果,大部分小区的绿地就变成了上面所说的那个模样。
那么,问题来了,社区景观可以由居民自己来养护吗?甚至自己设计和营造吗?大部分人都认为社区环境景观的设计、施工和维护都是很专业的事情,通常由专业人士来完成。可是在专业景观设计、施工之后,等过一两年再看,通常是种的花草死了很多,品种也是越来越少,很多的设施也开始衰败。其根本原因是居民没觉得这事儿跟自己有关系,自己只是被动的旁观者。那么有什么办法能改变这样的状况?
百草园:共建共享共治社区花园
我们有机会在上海市杨浦区四平路街道鞍山四村第三小区社区微更新项目做了一个实验——共建共享共治的实验。我们把这个项目叫做百草园——百家花草之园。
▲ 百草园改造前状况
通过相关机制设计,我们发动居民把家里的种子和花草带到小区的公共花园里来。我们还教小朋友做设计、画方案,带居民一起讨论方案,一起准备物料,一起动手干活。通过把这些平常由专业施工队做的园林绿化工程化整为零,让其变成有趣的社区活动——整地、培土、育苗、扦插、铺草坪、铺路、覆盖、堆肥等等。社区中的小朋友,阿姨爷叔们,觉得很好玩儿,一起参与共建起来,乐在其中。
▲ 居民参与百草园改造
通常做这样的景观,如果请施工队来做,几天就干完了。可我们做这个呢,整整做了一年的时间,我本人现在还经常去看一看,目前我们还针对老年花友会和小小志愿者团队开设引导课程。通过不断的社区培力,这两个草根社团越来越有战斗力,社区居民的能力也在不断地提升,主动性也越来越强。在这个过程中,不仅讨论社区花园,养狗、停车、广场舞等话题也在讨论和解决的范畴之中。于是,围绕着社区花园的共建共享形成了睦邻共治的小小平台,实现了社区的参与和共治。
以社区花园为起点的社区营造
百草园的案例就是以社区花园为起点的社区营造案例。这个营造是属于社区公共空间的营造。
在具体的实施过程中,业委会通过决议,划出对居民影响比较小、环境不佳的公共空间地块,种植与管理方案须经社区居民一致通过。这是一个合法赋权的过程。至于接下来怎么开展实施,当然可以有很多方式,至少目前的亲子家庭参与是完全可行的。爷爷奶奶捡起年轻时的活儿,爸爸妈妈积极参与,小朋友们开心掺和。一家人、多家人、亲子、邻里,最终是社区大家庭的和睦相处。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可以有社团力量作为催化剂,可以有专业机构的支持,也可以有政府的积极引导。各方参与得以合作式的呈现,发力在这明显具有公共性的空间。而更重要的是,从幼童到老人,社区每个居民的公民权利也得以真实的呈现。这是社区营造的内在动力,也是市民园艺本身的魅力所在。
▲ 小小志愿者参与绘制围栏
我们目前已经在上海十个区协助不同类型的社区设计营造了30 个大大小小的社区花园。这些社区花园有在小区里的,有在路边的,也有在园区的。我们的技术路线是在高密度城区以社区花园为抓手推动城市空间微更新,通过居民深度参与促进社区营造。
“城市治理”中的上海故事
2017 年,我们的社区花园系列案例入选了联合国人居署和上海市政府主编的《上海手册.21 世纪可持续发展指南.2017 年度报告》。《上海手册》2017 年度报告聚焦城市治理,在城市治理全球解决方案的遴选上,聚焦了如何通过城市治理来促进和实践城市可持续发展的相关内容,包含城市公共空间、公共服务、住房、基础设施、城市更新、智慧城市等方面。上海作为中国高密度城市的代表,面临着土地、能源、交通、环境等问题,急需探索在资源环境有限,中心城区开放绿地空间增量减少的情况下,如何实现城市的可持续生长。“社区花园”无疑是解决这一困境的路径之一。
▲ 高密度城市社区花园之创智农园
我们有一个小小的目标:2040 年前在上海建设2040 个以食物森林为目标的社区花园。这是我们团队的梦想,也是社区共治的梦想。我们积累了系统设计、现场营建工作坊、社区营造活动和教育培训四个模块,希望让更多的社区居民、更多的社会力量参与进来。
本文刊载于《人类居住》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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