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在中资企业海外经营中的作用研究
——以在德中资企业为例
英文标题:The limits of GUANXI for Chinese nationals doingbusiness abroad: Empirical investigation into Chinese companies in Germany
发表刊物:Tijdschrift voor economishe en socialegeograpfie
作者机构:
上海社会科学院
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
华东师范大学
作者姓名:林兰(研究员) 王岱(助理研究员) 司月芳(副教授)
引用格式:Yin, L.,Wang D., Si, Y.-F. The Limits of Guanxi for Chinese Nationals Doing BusinessAbroad: Empirical Investigation into Chinese Companies in Germany. Tijdschrift voor economishe en socialegeograpfie, 109 (3): 420-433. Doi: 10.1111/tesg.12301
稿件备注内容:此文为基于原文的精简版,完整表述与讨论请参考原文(可通过文末阅读全文处下载)
通讯作者邮箱:Yfsi@re.ecnu.edu.cn
>>>> 摘要
自“走出去”政策提出以来,中国对外投资总额快速增长,成为重塑全球经济格局的重要力量。本文在德中资企业访谈的基础上,探讨“关系”在中资企业海外的投资动因、区位选择和知识获取中的作用。研究发现,中资企业对德投资是市场驱动型和战略资源驱动型,青睐网络资源丰富的区位,关系作用有限。由于当地的华人社区在专业性及相关产业知识方面的限制,所以即使“关系”是获取知识的重要渠道也没有商业联系那么重要。如今,中国的资本已演化成为将现代企业管理与传统“关系”网络相结合的混合形式。因此在分析中资企业跨国投资时,不应忽略或过分强调“关系”的作用。
>>>> 引言
本文以在德中资企业为例,探讨“关系”在中资企业海外的投资动因、区位选择和知识获取中的作用,从而分析中资企业对外投资的一般性和特殊性。本文分为以下几个部分,第一部分,回顾“关系”相关理论基础和实证研究;第二部分,简要介绍华人和在德中资企业的发展历程;第三部分介绍方法和数据;第四部分,深层次分析“关系”对于华侨在德经营的重要性和有效性;最后一部分是结论与讨论。
>>>> 理论背景:对外直接投资、网络和“关系”
投资动力,网络和“关系”— 依据网络理论,如果企业试图提高国外同类型企业相关联的网络中的地位,就会通过贸易和生产网络来实现自身的国际化。而对外直接投资——通过投资进入当地关系网的方式,是一种从东道国外部转变为东道国内部的关系资本。
区位选择和“关系”—交易成本变量如“关系”、语言文化,相比于生产的相关变量,对于对外直接投资区位选择更为重要,周边地区相同民族的国家,对来自发展中经济体的企业更有吸引力,这种相似性的驱动作用可以结合个人因素从而进一步加以论证。
知识获取和“关系”--网络不仅驱使投资者进行直接投资,也促进了跨国公司在当地的业务开展。投资者在进行跨国业务运作时,可以增强网络联系从而降低交易成本,以学习相关知识。这一网络提供了市场知识、技术知识和进入全球市场的潜在机会,成为除了劳动力流动和外部培训之外的又一个重要的知识获取渠道。
>>>> 方法和路径:在德中国企业的两种类型
在德的中资企业概况:德国是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最重要的东道国之一。与发达国家跨国公司相比,在德的中资企业规模较小,但在近20年内得到了迅速的发展。表1展示了1995年以来在德中资企业的发展历程。2010年,在德国超过300万欧的中资企业,平均每个企业雇佣了70名员工,2010年营业额均达到了3500万美元。
表1:中国企业的特点(规模超过300万欧元的公司)
这些来自不同行业的企业,比如说来自银行业的中国建设银行,来自电信行业的华为以及来自钢铁行业的宝钢,均在中国拥有强大的母公司,但是很少和母公司有业务联系,并且大多数的企业都列入了未来全球500强的名单。但这些公司规模有较大差异(图1)。
图1:2010年 在德中国跨国公司(营业额前十)
方法和数据—在2011年4月到2012年2月期间,作者对18家在德中资企业进行了面对面访谈。访谈共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了解公司的基本信息,第二部分,主要关注公司分支机构的选址,第三部分,是关于企业成立后的商业经营,第四部分,是公司所遇到的困难。对此设计了带有特定选项的访谈问卷。每次访谈持续的时间为45分钟到2个小时。此外,还访问了27位专家,如政府,协会,当地的合作伙伴以及与中国的企业有着较深入的联系德国研究人员。相关的档案文件取自于当地的报纸,网站,传记和学术研究。
>>>> 实证研究
这一部分主要介绍了调查报告的动机、区位选择和在德的中国企业获取知识的渠道等。
“关系”在吸引中国FDI过程中的重要性—表二列出驱动中国企业在德投资的因素。很明显,中国企业投资的主要目的是寻求市场。
表2:中国企业在德国投资的动力
注: 部分企业在访谈的过程中给出多个答案,故总数多于26。
“关系”对于区位选择的重要性—表3中列出了影响中国企业区位选择的因素。此类公司偏好邻近,并且有良好的物流和基础设施条件区位的客户和合作伙伴,与市场动机相一致。
表3:在德中国企业的区位选择的因素
研究与Chen(2003)的观点相一致,即网络是企业的重要区位因素。
“关系”在知识获取中的重要性—表4阐明了中国的企业在德国获得知识的渠道。基于业务合作的知识获取是最常见的方式,“关系”排在这一方式的后面。在商业联系中,参与者将彼此视为一类角色或职业,而不仅仅是作为独立的个体,而在进行个人联系时,参与者又将彼此视为单独的个体。一些参与者在战略上通过“关系”寻求对其商业利益的支持,包括与亲戚、同学和朋友等的联系。
表4:在德中国企业的知识获取渠道
实证研究部分探索了“关系”对于中国企业在德投资的驱动作用,研究了“关系”对其区位选择和知识获取的影响。研究发现,“关系”对于中国在德进行投资并不重要,其过程与热爱家乡的华人在中国大陆的投资行为不同,中国对德投资主要是战略投资,是互补性资源如品牌和技术的驱动作用,而德国当地华人社区提供不了有效的专业知识,因此,中国企业试图接受德国的法律和商业规则,从而融入德国的商业环境之中。其行为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德国同类型企业和一个“关系”重要性不断下降的大环境的影响。德国案例研究显示,文化的相似性和中德之间的社会差距决定了“关系”对中国海外投资的重要性,“关系”不仅仅是中国的特有现象。当此背景缺失,如在德国,“关系”的有效性就有待考证。
>>>>结论与讨论
本文为深入探讨全球背景下“关系”的有效性及独特性提供了新的证据。以文献综述和德国的案例研究为基础,得到以下三个结论。
首先,要理解“关系”,必须明确区分“建立良好的关系”和“走后门”——利用社会关系以取得在经济和政治上的好处的区别(Guthrie,1998)。走后门的意图在于获得正式制度支持,如高等法律制度的替代品。这可能对中国或者其他发展中经济体起到作用,而在德国,盲目相信“关系”而忽略东道国之间的文化差异会导致名声受损,甚至经营失败。然而,建立一个良好的人际关系,安排好社交网络都有利于企业经营。“关系”作为一种联系受到中国文化的影响,它具有几个特点,像短期性和重视礼尚往来。然而在经济全球化时期,“关系”渐渐受到西方文化的影响。因此很难说“关系”是华人社区独有的, “关系”是中国社会特有的现象。
其次,华人资本已经被塑造成一个现代企业管理与传统的“关系”网络混合的形式。市场机制、理性的经济行为和对战略资源的探索甚至比在国外进行经营的“关系”网络更为重要(Ma 和 Cartier,2003)。本文同意Hsu和Saxenian(2000)的观点,认为不应过分强调中国传统的商业联系中的“关系”作用,特别是在美国、德国等先进国家。“关系”具有一定的局限性。
第三, “关系”的相关研究应该注意中国资本家的多样性,比如说其来自的省份,企业规模,所有制,东道国的差异等等,这些因素可能会影响对“关系”的态度。以中国在德投资为例:早期投资阶段对德国不熟悉的因素影响了“关系”的重要性。浙江和福建的家族企业的分配也对其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对此研究是否适用于未来德国和其他地区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撰写 | 司月芳
编辑 | 王 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