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克里斯蒂安桑的青年规划师工作坊是一盘健康可口的色拉,那么在博德的第54届国际城市与区域规划师学会年会无疑是一份美味精致的主菜。作为北极圈的门户之一,博德是挪威北部人口密度最大的首府城市,尽管目前仅仅只有约5万多居民,但正在处于人口增长、产业升级及城市转型的关键时期。尤其是随着占据城市约60多年的空军基地外迁,西南部的原有机场将仅仅保留民用功能,并向南平移从而腾挪出土地用于发展新功能。面对“新机场、新城市”的新机遇,博德提出了致力成为全球最智慧城市的雄心壮志。因此,召集全球来自50多个国家的500多位规划师,作为博德的“新机长”助力其在重要的历史关口实现城市转型,这或许是本届年会在此举办的原因之一,而更重要的原因则在于北极圈目前可能正在经历着灾难性的气候突变,而以寒冷著称的博德却在2018年夏天经历了罕见的高温。面对这场来势汹汹的气候危机,本届年会以“Cool Planning:Changing Climate&Our Urban Future(冷性规划:气候变化及城市未来)”为主题,试图回答:究竟是打造更具有可持续性的城市来预防气候变暖还是打造更具有韧性的城市来适应气候灾害?
新机场、新城市、新机长
抵达这座号称“风之城”的博德第一天,迎接我们的是阴郁灰暗的凄风冷雨,与阳光灿烂的克里斯蒂安桑形成了鲜明对比。年会第一天的清晨四点我便被窗外冰雹与玻璃的撞击声给叫醒了,本以为年会期间都要顶着风雨穿行于各大会场。然而天气预报陡然剧变,太阳公公意外露出脸颊,连市长都惊讶的说九月份连绵不断的阴雨竟然被这场年会给赶走了。阳光照耀下,蔚蓝的海洋、钴青的群山、皓白的轮船映衬着海岸边比邻而居的音乐厅、图书馆及酒店,格外明艳夺目!作为本次年会的主会场,这两座高标准建设的音乐厅、图书馆均在周边住宿步行可达范围内,想必这也是北极圈内城市应对极端天气采取紧凑型布局的绝佳范例。走在博德海岸,打开本次年会专门设置的手机应用,发现其不仅可查看会议议程,还具有预订活动、线上投票、交换名片等功能。仔细看本次年会的会议议程,才发现会议板块之多样、内容之丰富,既有全球顶尖级专家的主题演讲,也有涵盖全球视野、焦点城市、正气候城市、科技与基础设施、公众参与及规划实践等六大分议题的平行会场,同时还并行有全球专家顾问团(UPAT)等多个特别论坛,更在会前、会间、会后安排了城市考察、导师辅导、交流聚会等多个丰富多彩的活动。
博德滨水区
会议议程
作为本次年会这份主菜最具分量的部分,无疑当属三位泰斗级大师的主题演讲。针对“冷性规划”的主议题,三位大师可谓是超越了时空界限,结合自身研究领域进行了强有力的回应。首先登场的杰瑞米(Jeremy Rifkin)作为享誉全球的经济学家、未来学家及众多国家首脑的咨询顾问,以“智慧面向第三次工业革命(Towards a Smart Third Industrial Revolution)“为主题,提出新通信系统、新能源系统及新交通系统将合并形成新技术型基础设施,将极大提高人类经济活动的管理、供能及沟通效率,并通过将边际成本降低至零点、提高生产效率来减少生态足迹。这次革命将可改变社会的时空进化方向、商业模式、治理方式及人类的认知意识,并有可能在接下来30年时间内实现从碳基时代向后碳时代的转变。在这个万物互联的智慧时代,自上而下垂直分工的全球化(globalization)将向自下而上水平分工的全球地域化(glocalization)转变,每个城市、区域、乡村都有可能成为世界的节点。城市规划师作为这次革命的中坚力量,应具备城市、区域及全球一体化的“去边界“视野,发挥引导居民、政府及企业自己编制及实施规划的引导作用!
三位大师的主题演讲
而来自澳大利亚科廷大学的皮特(Peter Newman)教授作为可持续城市、交通及科技政策的顶尖级专家,以“冷性规划:气候变化与城市未来(Cool Planning: Climate Change and Our Urban Future)”为主题,提出规划师需要帮助城市在适应气候变化的同时提供更具有韧性及可持续性的选择方案,从最早的资源挖掘型城市、可持续性城市转型为可再生城市,实现人类生态足迹从逐步降低向再生的转变。而经受自然灾害后重生的最佳办法,则是减少对传统能源的依赖,由垂直化的基础设施布局转变为水平化,由线性的新陈代谢转变为循环式。尤其是结合可再生能源、无人驾驶技术的创新,利用传统的城市肌理理论,描绘了未来城市的肌理——以可步行的CBD 为核心,以快轨为骨架串联多个城镇中心,通过自动驾驶及电动汽车连接副中心,并以无轨电车为通勤工具实现各个副中心的步行化。
而最后压轴的世界未来委员会联合创始人赫伯特(Herbert Girardet)作为城市生态学的顶尖级专家以“可再生城市:让城市、人类及地球和谐发展(Regenerative Cities:Make Cities work for People and Planet)”为主题,提出城市一向自视为宇宙的中心,然而城市的新城代谢却绝不仅仅局限于城市边界内部,而是涉及生物圈、海洋圈、岩土圈及大气圈等多个圈层。在回顾了韧性城市、宜居城市、智慧城市及可持续城市等概念的基础上,赫伯特提出了超越可持续发展的传统理念打造可再生城市(Regenerative Cities),即在城市与自然生态系统之间搭建共荣、永续的良性关系,依托高效的新能源系统,通过提供新生活方式及新经济机会,鼓励公民主动参与空间治理。通过构建形成城市与区域之间的新型供给关系,实现从农业型城市、资源型城市向生态型城市的转变。三位大师分别从不同视角描绘了面向气候变化的城市未来图景,也为“冷性规划“指明了前进的方向!可谓是信息海量,营养厚实丰富的实在让人难以消化,直到现在我都还需要时间来不断回味、细嚼与慢咽。
未来城市肌理(左)及生态型城市(右)
而主题研究后并行的六大分议题论坛则为这份正餐的提供了更易消化的丰富配食。如全球视野分论坛旨在超越地域边界正视气候变化的影响,探索城乡地区如何从区域层面采取以可持续发展或韧性发展为导向的策略;焦点城市分论坛则聚焦生态环境脆弱的沿海型、偏远型及北极圈城市等,探讨其如何利用新技术方法及搭建基础设施网络等来应对频繁发生的气候灾难;而正气候城市论坛则旨在回答如何通过构建融入气候、水、食品及能源等专项的“泛规划“系统观打造一个能抵御各种气候灾难的城市;科技与基础设施论坛则关注智能科技的应用及新一代基础设施如何影响城市生态系统,其中尤其设置了”转型中的城市移动性“特别论坛,主要基于中国城市居住和公共空间视角探讨未来的趋势及影响;公众参与分论坛则关注如何提升人在”冷性“规划制定、社会治理及文化转型中的角色感。如果说前五个分论坛都关注的是气候变化的规划应对,那么规划实践分论坛则试图通过研究当下规划实践,总结提炼规划范式的变化趋势。胃口大开的我本想把各分议题论坛“尝遍”,可由于身负两篇论文宣讲及宁波全球规划顾问团交流活动的重任,胃里实在无空间撑下其它会场的“美味”。
论文宣讲及全球规划顾问团(UPAT)交流分享会
吃”到此,胃或许已经撑饱!可别忘了还有本届青年规划师工作坊在闭幕式上的最终汇报这小份精致色拉!经过反复多次的排练预演,各组青年规划师终于同心协力在规定时间里成功递交了满意的答卷。而我也有幸作为小组代表,第一次登上音乐厅里硕大的舞台,凭借着把观众想象成胡萝卜来克服紧张情绪的傻办法,超常态发挥地完成了小组汇报。而同期进行的博德青年规划师工作坊充分贯彻了全球地域化的思维方式,对机场腾挪出的用地功能进行了极具前瞻性及创意性的多情景模式演绎,更是赢得了全场掌声,可谓是率先完成了“新机长”的职责!
青年规划师工作坊最终汇报
而精彩纷呈的闭幕式上最值得一提的还是本次年会各分论坛的总结,通过分论坛书记员对各论文议题的回顾、提炼及归纳,让每位参会者都能“一览众山小”式地鸟瞰这份正餐的丰盈程度。作为总结,大会书记员杜锡克(Dushko Bogunovich)也回答了本届年会的关键问题——韧性发展排首位,可持续发展次之,两者缺一不可!尽管本届年会出现了多个高频词,如“可再生城市”、“可再生资源”、“韧性”、“区域”等,但这是否是冷性规划的核心?也许只有等到每位参会者自行消化这份正餐后才能知道了,也许该配上一杯酒来助消化了!
闭幕式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