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经》中记载了一个关于“通天塔”的故事。在故事中,人类决定建造一座通天塔,于是齐心协力动手建造,上帝看到后,认为人类对他并不信任,因而决定惩罚人类,就想办法将建造通天塔的人们相互分隔开来,阻止人们继续建造通天塔,通天塔的建造于是半途而废。故事中上帝采用的办法很著名,这个办法就是让人们说不同的语言。后来,由于言语不通,无法达成一致,很快通天塔的建造便半途而废。
上面的这段故事出自宗教圣典,本身不无各种寓意,但当中关于“语言”所反映出来的作用令人印象深刻。语言相通,人们可以互相了解,达成一致;语言不通则会带来沟通上的麻烦,进而可能对共同行动产生非常不利的影响。
在规划师的讨论中,特别是在一些概念不明的问题上,例如“新型城镇化”等,有可能遭遇到彼此无法沟通的情况。使用的语言看似都是汉语,但话语体系可能完全不同。由于一开始所持的认识的概念不一样,随后的观点判断与推理走向不同方向,于是花费了很多时间和气力讨论,却没有取得认识上的进展,往往造成无谓的思维困惑与有限学术精力与资源的严重浪费。这当中涉及到规划师所采用的语言模式的问题,值得注意。
什么是语言的模式,什么是规划语言的模式,如何避免规划师之间的讨论陷入无意义的困境,“新型城镇化”有没有定义、适不适合讨论?回答这些问题,可以从认识“话语”知识开始。《》2018年第6期文章《“新型城镇化”的话语分析》(作者:周剑云等)就提出并解读了“新型城镇化”这个新词带来的问题。
文章首先指出,权威词典没有对“新型城镇化”的定义,国家政策和规划也没有对其作出明确定义,但专家学者各自阐述自己的认识与观点,经过一通“热烈”的讨论,结果不仅没有厘清“新型城镇化”的概念,也没有能够达成共识;要超越目前的理解混乱的状态,可以引入语言学和规划语言学来加以分析和认识。
其次,文章阐释语言和规划语言学的三种模式,并运用规划语言学分析“新型城镇化”所属的模式类型,进而详细阐述了作为政治话语的新型城镇化,以及作为学术话语的新型城镇化,特别是对如何区别“新型城镇化”的话语范畴、“新型城镇化”的学术话语研究的选择分类等展开了深入的分析。
最后,文章区分出社会话语、政治话语和学术概念之间的关系,指出《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中对“新型城镇化”解释不详,作为行动的指令就会给政策解释留下巨大的空间;基于政治或政策文本的解释和说明是制定政策者的义务,政策的解释是一项权力,学术不是替代政策制定者作出政策解释。
正如文章所言:“‘新型城镇化’的政治话语缺乏定义,没有明确的内涵,可以视为一组行动的代码,而规划学术界将这个政策行动的代码误以为一个概念,或从政治话语中推论其内涵,或依据个人的经验去解释这个概念,正常的学术分歧就演变为政治话语的争夺,这不是学者的本意,而是一种不经意的话语转换。”对缺少定义的概念进行讨论,如同使用不同语言的人们试图建造通天塔一样,结果导致讨论不能形成共同认识,令人遗憾。
《“新型城镇化”的话语分析》一文提示我们认识新事物概念的重要性,特别对于实施性很强的政策理念,规划师需要判别与区分,规划学术则需严谨和客观。文章是一篇反思型的作品,体现思维和学术上的独立性,辨析细致,说理充分,推荐对规划学术研究感兴趣的读者深入阅读。
Fig. Three discourse patterns of language
资料来源:根据参考文献3改绘。
Fig. Three discourse patterns of planning language
资料来源:同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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