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深圳“大芬村”,人们脑中涌现的画面通常是:
梵高的向日葵……
图片来自网络
莫奈的睡莲……
毕加索的少女……
德加的舞者……
——人们很容易联想到大芬是一个艺术区。大芬与油画结缘于1989年香港画商黄江召集一批工人在此仿制油画(俗称“行画”)行销世界。确切的说,大芬是一个“仿”艺术区。
对于“大芬是不是艺术区”的认识转变,从两次政府组织的大规模的绘画活动可窥一斑:
2004年 跻身国家级文化产业园时
活动中临摹的是:
斯塔索夫肖像,原作者:列宾
——对于大芬艺术的成长,怀着严肃的态度和认真的期盼。
2010年,参加上海世博会时,画的是:
大芬丽莎。
——大芬的艺术之路逐渐波普化。
所以,当近年来大芬的行画产业越来越受到来自福建、浙江等地油画复制产业强有力竞争,关注大芬的人们反复呼吁:“大芬要培育原创,提升核心竞争力!”—— 这话未必错;然而它不是解决大芬发展问题的关键。我们的观点是:
大芬难以在艺术原创上突破
大芬的命脉系于商业交易
大芬的希望蕴含于“超集群”
1. 大芬难以在艺术原创上突破
大芬“培育原创”面对的最大困难,不是“种子”问题,而是“土壤”问题。
中国原创艺术区典型成长路径如下:
第一代艺术区:圆明园画家村
发展于八十年代末,1995年被取缔。特点是先有自由艺术家,后有艺术。
第二代艺术区:798
798艺术区的“原创种子”大都来自于被驱散的圆明园画家村群体,因此 “原创力”在此继续萌芽生长。不过,随着798名声大噪,艺术家不断外迁,让位于商业旅游业,798逐渐转化为一个时尚消费区。这个路径与纽约SOHO片区被商业化的发展过程类似,如今那里的艺术家们被迫转移到曼哈顿高架桥下、称为DUMBO的片区。艺术在市场冲击下撤退,中西概莫能外。
第三代艺术区:宋庄
宋庄吸纳了最多的圆明园画家。它的商业化程度比798略缓(虽然也日益严重),但作为艺术的创造主体:艺术家还在。宋庄艺术的发展也仍然蓬勃。
——自由艺术家,是出现原创艺术的先决条件。
大芬最初发展聚集的是商人和画工,因此引进艺术家是大芬“培育原创”的重点。但悖论在于,越是努力以各种优惠条件来吸引艺术家,越可能出现的情况是:艺术家为优惠而来,他们可能因此丧失了原创的自由与能力。艺术的土壤催生市场之花是常态;逆之却不常见。大芬如果选择逆其道而行,是不明智的。
2. 大芬的命脉系于商业交易
虽然大芬从来不是艺术区、大芬的未来也不能押宝在“原创”,但这并不代表大芬无路可去。恰好相反,阻碍大芬成为艺术区的原因:商业化,却也正是促进大芬成长的最有力推动,是大芬最正基因。
2003-2011年大芬油画村年营业额(单位:亿元人民币)
大芬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之后,从主要服务全球市场转向逐渐繁荣的国内市场。由于中国发展迅速,需要装饰的“墙壁量”激增,加之近年国际市场回暖,使得大芬金融危机之后油画的营业额增长率和增长额均超过之前。画廊数和就业人口也不断增加。
大芬画廊增长趋势
大芬人员增长趋势
尽管最近两年国内市场趋向低迷,但大芬商业贸易总体趋势不算悲观。这反映在:
大芬村商铺空置率低,租金逐年上涨,并带动周边地区。
大芬村及周边地区租金示意图
商铺功能80%以上画廊为主,贸易功能实在。
“巷道”、“墙壁”等特殊展销空间方兴未艾。
“墙壁租赁”折射出大芬商贸业的诸多特征:非正规、灵活性,以及——在低端徘徊。
长期看,大芬的商业贸易存在两个危机:
低端交易后发地区超越
油画销售额方面,大芬已经被其他省份取代。
数据来源:根据大芬美术产业协会、乌石浦油画产业协会、莆田美术产业协会提供2007年数据对比整理
产业链高端天花板可见
艺术家是艺术及艺术产业的源头,大芬在这一环节无优势可言。
拍卖行是市场定价者和风向标,是贸易链顶端。大芬的发展过程中曾经尝试发展拍卖行,但至今尚未成功。从大芬的现有基础、以及全国拍卖行分布“北京-上海-香港”的整体格局来看,在这一顶端占据一席之地的可能性十分微弱。
3. 大芬的希望蕴含于“超集群”
在艺术化转型基本不可行、商业化发展空间有限的情况下,大芬向着油画产业上下游的开拓可以形容为:仍有余地,但格局不大。
但难以向纵向延伸,却不乏横向发展的机会。在大芬,存在着一种特殊的集群效应,那就是在产业链的各个环节,大芬都建立了一种相对独立(甚至与大芬无直接关联的)、链接全国或全球的服务网络:
市场网络:庞大的市场分布是大芬产业的基础。
画家网络:大芬画廊售卖的画作,绝大部分来源于非大芬画家,大芬画商根据市场需求,向全国采购。
配套网络:大芬的画框、画材等行业发达,仅次于画廊;但很少对大芬服务,而是与全国建立合作关系。
新兴创意:近年来新兴软装行业、工艺品行业、设计行业,也是借用大芬品牌和市场网络,向油画行业以外寻求发展。
这些触角伸向全国的各个集群,在大芬就像一个个“贸易蛛网”:各个集群建立了各自的一套贸易的虚拟空间体系,均以大芬作为其首脑。
选择将这些蛛网的首脑放在大芬的主要原因,是“大芬油画”这个品牌。——这是大芬的核心竞争力。
大芬未来应该创新性地运用“大芬油画”这一品牌,成为多种产业集群的平台、诸多虚拟空间中唯一实在的空间承载点和交织点:超集群。
4. 对未来发展的设想
稳固和拓展大芬发展的最重要空间是画廊:应利用城市更新,增加画廊空间,引导画廊分类,形成不同层次类型的展示贸易空间。这是大芬之本。
构建产业支撑平台:为画廊、企业提供信息获取、产品展示等渠道。不断加强市场网络的广度、灵敏性和可靠度。这是发展“超集群”的基础。
推动“大芬”品牌的聚洼效应:从空间环境、营商环境、品牌推介等诸多方面入手,促进各种资源的汇聚转化,能够吸收、并释放各个行业的能量。以品牌附加值,提升竞争力。
——或许大芬源自草根,注定“漂泊”,他需不断审时度势,明智取舍,摒弃单一常规化发展路径。未来的大芬,理想中的大芬,他将在超集群的集结过程中、在各种产业的平行宇宙间跨界游走,审视每一个可能的发展机会。对大芬来说,有选择,更精彩!
*本文资料来源:大芬工业区更新项目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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