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用筷子的中国人;下:去市集的路上。来自书中彩页。
广州城里的会馆房屋精美,室内装饰也很漂亮。这些会馆都是在广州的各省居民聚会的俱乐部,也是当地不同行业的成员的俱乐部。即便是乞丐在广州也有自己的行会,这一古老而荣耀的行业中的新会员只要支付一定费用,就能够以会员的身份获得食宿,进行乞讨。每一个通过认证的乞丐都携带一个标志物,这标志着他有权进入商铺要求得到救济。
1900年,两江总督刘坤一从北京回南京时,随行人员中就有乞丐帮的首领。首领身着乞丐最为华丽的衣服,跟其他官员们一样有地位,而且也携带着自己的随从和军队。乞丐帮的首领也乘坐轿辇,身边跟随着不同寻常、形形色色的乞丐队伍,他们也都穿着普通的衣物。如果再配上什么武器,他们可能跟福斯塔夫的褴褛衣团差不多了。每家店铺每天至少会迎来一名乞丐光顾,无论是按法律规定还是按风俗习惯,店主都要给乞丐一点接济。这很可能是户外救济的一种形式,如果我们能够明白这种形式的内在运行机制,那么焦虑的英国社会调研者也能学会这种方式以解决国内的难题。
如果店主拒绝进行习以为常的施舍,他可能会发现一名患有可怕疾病的乞丐坐在店门前,他会一直待到店主给予捐赠满足行业需求为止,没有执法严厉的警察,来命令坚持不懈的乞丐离开。我所见过的最令人痛苦的情景是, 在九龙新区,一个很深的沼泽中间的一小块干燥的土地被划给了一群麻风病人。而通往这个干燥地方的唯一通道就是架在沼泽上的一条小径。他们在这块空地上用木箱子的木片建造了简陋的房舍,雨水很轻易就能渗透进去。每天早晨,这些悲惨的人都会去临近的村庄里行乞,而好心的村民会将米饭摆放到自家门前供他们前来食用,我从未见过比他们更加悲惨的人。我在那片沼泽附近为他们建造了更宽敞、更适合他们居住的房屋,这样能给他们遮风挡雨,他们也不用担心房屋被洪水冲毁。广州城里还有一家治疗麻风病的正规专业医院。
但我们并不能说,广州完全是一座零售业城市,因为这里还有很多重要的工厂,有的厂房占据了很大的面积,而且厂里有很多不同工种的工人。这座城市的商贸部门十分拥挤,有人好奇这里是否会被火灾夷为平地,但是,城里的每家店铺的屋顶上都储存了水,以防万一。土地的价格很高,每平方英尺土地的平均价格是14美元,约合每英亩6万英镑。如果有外国高官拜会两广总督,那么广州狭窄的街道上的景象就颇为壮观了。所有的街道上都有士兵把守,他们在街道一侧站成很长一排——因为街道太狭窄了,无法容纳两列军队——每人都携带着自己的旗帜,另一侧则是密集的群众,他们都挤到了店铺的屋檐下,站在那里静静观看官员们的轿辇经过。街道不仅经过了打扫,还经过了清洗,要确保绝对干净。每一个城门前都有6个人手持长喇叭,就像是文艺复兴时期的著名画家弗拉·安杰利科画的吹奏着颂歌的天使一样,这些人会吹奏出两种很长的音调,一种很高,一种很低。总督衙门的院子里有一个约150人的特别护卫队,身着华贵的衣服,手持武器,就像是人们在中国古典画作中所见到的那样——手柄很长的大弯刀、三叉戟,等等——还有三四十人持着紫色、黄色、蓝色或红色的丝绸旗帜,每一面旗帜的面积约12平方英尺,旗杆至少20英尺高,这种场面真是相当壮观。衙门外有两个大型的公园,其中一个里面有很多好木材,另一个曾经被划入了英国领事馆,不过现在被海峡殖民地和香港的实习军官使用了,这些实习军官到殖民地任职前,要先去广州学两年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