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编号】1002-1329 (2017)09-0073-08
【中图分类号】TU984
【文献标识码】A
【doi】10.11819/cpr20170910a
【作者简介】
刘 迪 (1983-),男,中国设计研究院上海分院城市设计中心主任,师,中国学会会员。
杨保军 (1963-),男,中国设计研究院院长,中国学会常务理事,全国工程勘察设计大师,教授级高级师。
【修改日期】2017-08-23
精彩导读
【摘要】城市设计是城市空间管控的重要工具,但我国幅员辽阔,在面对南北生活方式的迥异、各地风俗传统的不同等情况下,惯常的城市设计方法需要进一步深化、细化、量化、文化、乃至于精准化等等。文章通过在永丰县城设计过程中,对种种采用传统普适城市设计方法与当地实际使用逻辑不匹配这一问题的层层揭示,试图探索不同于国际范式和国内通行范式的地方性城市设计方法,并尝试摸索城市设计在中国本土化过程中方法论体系的构建路径。
【关键词】城市设计;本土化;地方文化;小城城市设计方法
RESEARCH ON LOCAL CULTURE-BASED URBAN DESIGN METHODS: A CASE STUDY OF THE OVERALL URBAN DESIGN FOR YONGFENG COUNTY OF JIANGXI
ABSTRACT: Urban design is an important tool for the management of city. However, due to the vast territory, the different ways of life from north to south, and the various customs and traditions in China, traditional urban design method requires deepening, refinement, quantification, culture, and even precision, etc. This paper tries to reveal the problems of traditional design methods that failed to match the local reality during the overall urban design for Yongfeng County, and explores local urban design method that is different from the international paradigm and domestic prevailing paradigm. Moreover, the study carries out a research on the construction path of methodology system of urban design during the localization process in China.
KEYWORDS: urban design; localization; local culture; design method of small city
引言
2015年中央城市工作会议明确提出“全面开展城市设计”,但中国幅员辽阔,历史悠久,文化差异显著,生活方式上的南北差异、不同地域上的风俗差异、市民村民间的观念差异、不同气候地理条件下的经验差异,使我们在面对处于不同社会发展阶段、不同文化背景、不同空间尺度下的各类城市时,所采取的城市设计的方法不能一成不变,更不能完全嫁接以西方现代主义运动为文化背景的城市设计的常规方法,而要探索和识别出中国本土化设计方法的地方路线。
何谓城市设计方法的本土化(本文中的城市设计方法为狭义概念,指城市空间塑造和控制引导的方法),顾名思义,即相对于城市设计方法的国际范式而言,遵循地域文化的设计方法。普适的城市设计方法源自西方现代主义运动思潮,是在融入了古典几何美学的情况下形成的一套设计现代城市的方法。按照王建国院士在其著作《城市设计(第三版)》(2011年)一书中所总结的,现代主义经典城市设计方法主要有“视觉秩序法、相关线域面法、场所文脉法”等。应该指出的是,所谓国际范式的城市设计方法是基于现代社会价值观之上的实用主义方法,是在功能主义思想下理性设计城市的方法。而本文中所强调的本土化城市设计方法则是指:为适应我国各地区在地域文化、风土民俗、生活习惯上的差异,对普适方法进行改良后的城市设计方法和技术路径。
从目前情况来看,我国城市设计方兴未艾,针对城市设计如何本土化的观点和倡议也不断见诸于各种文献。如李少云(2004)提出建立本土化的与设计(融入型)和城市设计(独立型)共存互补的“双轨制”城市设计运作体制[1];高峰等(2013)探讨了如何将城市设计编制方法与我国城市管理相适应,形成城市设计融入规划管理的本土化机制[2];王颖楠等(2014)提出中国本土化的城市设计方法应注重“道法自然、礼法为纲、体验为本”的原则,并强调在目标上要做到“天人合一、知行合一、情景合一”[3]。
不难发现,在现有的城市设计本土化研究文献中,基于设计实践总结的“实战型”和“应用性”的本土化方法研究较为匮乏。已有文献的观点探讨更多集中在如何构建我国城市设计本土化的体制机制。而面对我国东西南北文化不同、大中小微规模迥异的城市正在或即将兴起的城市设计编制热潮,对于如何运用匹配地方需求的设计方法来开展设计编制工作这一问题,目前还处于雏形探索期。因此,“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现阶段非常有必要对我国本土化城市设计方法及其路径范式进行摸索,以适应未来即将广泛开展的城市设计编制工作,从而利用城市设计塑造出适合我国各地地方文化、风土民俗、生活习惯的真正的本土语境下的城市空间环境。
笔者希冀借用本文详述的在设计实践中的点滴体会,抛砖引玉,为探索构建我国本土化城市设计方法和路径范式添砖加瓦。
现象与问题
在实践中,面对尺度规模不同、人文地理迥异的各类大中小城市,不难发现,很多在传统思维模式下的设计供给与地方实际使用需求并不匹配。因此,不同规模、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城市设计需要研究探索地方本土化的设计方法。在开展永丰总体城市设计项目的过程之中,项目组试图探索不同于国际范式的,有别于国内(大城市)通行范式的城市设计方法。
3.1 常规设计方法与地方生活方式的错位
在实践中,工作小组发现:一方面,套用现行普适的功能主义设计方法,难以适合一些具有独特地域文化或空间规制的民众生活方式。面对地域性的民俗文化和生活习惯,常规的设计方法往往水土不服。例如在永丰县城城市设计实践中,按照常规解决城市交通问题的设计方法,新区街道断面普遍会预留较宽的机动车道。但在实际中,由于县城尺度一般较小,依靠电动自行车出行往往更加便捷省力。而且老城区过于狭窄的街巷空间尺度也使得小汽车的出行极为不便。所以,不难发现,县城的尺度和空间肌理实际上决定了公众的出行方式。
又如,按照常规城市设计功能分区与服务半径的方法,实践项目中往往习惯于常规思维,通常会采用“压缩饼干”模式来布局城市公共服务设施。但在许多城市(尤其是中小城镇),这种思维下的设施布局在实际中却很不实用。例如永丰县城内体育馆早已建成,但实际县城百姓的体育活动并非如通常所想象的采用专地专用的“俱乐部”模式,县城居民很多体育活动实际是“就地、就近”随机利用街道空场开展的。甚至有些服务根本并非是市场在配置资源,而是一种邻里互助的行为(如社区路边理发,很多就是邻居间的互帮互助)。
因此,在这类具有地方性生活使用习惯或空间尺度较小的城市中,街道就显得非常重要。带有功能兼容性的街道是城市空间组织的灵魂。白天机动车穿行的街道,在傍晚大多会变成市民活动的主要场所。甚至一些店铺白天售卖经营,到了晚上就变成了邻里活动的棋牌室。因此,与常规设计方法中讲求效率的商业文化和陌生人社会不同,这类城市往往是一种人际关系稳定的熟人社会和邻里文化。所以,这种差异性决定了这类具有独特场所文化特征的城市设计不能简单套用普适的设计方法(表1)。
▲ 表1 城市民众生活方式对城市空间的影响分析
Tab.1 Analysis of the influence of public life style on urban space
3.2 常规设计方法与地方价值观念的错位
另一方面,地域性的价值观使民众的个体行为带有强烈的地方文化自觉性,县城社会运行秩序并不完全取决于市场,而是很多来源于地方文化共识。如宗祠这种在大城市已经是一种文化符号存在的元素,在某些县城却仍然是社会空间组织的精神内核(在古代中国文官政治体系中,皇权不下县,族长和乡绅是社区管理的代言人,宗祠往往成为行使公共权力的场所)。失去宗祠的村庄大多会户散人离、失去生机。因此,在县城设计中,一些社区改造讨论的核心往往不是拆迁补偿的多少,而是改造方案能在多大程度上保留宗族空间的组织秩序。
在实践中,当工作小组并没有关注这种地方文化观念的时候,社区改造方案一直很难与地方达成共识。工作小组仍然习惯于按拆迁最少的办法做方案,很少理会民众对宗祠风水、精神生活的诉求,忽视了传统布局中宗祠“不临街、不破阵”的地方常识与习俗。因此,如何探索符合小城市生活方式和价值理念,运用地域性思维和本土化方法,探索完成适应这类半传统半现代社会的城市设计,应是我们关注的焦点。
中国地域辽阔、地方文化博大精深,拥有很多具有文化根脉的地区。很多在大城市中看似雷同的问题,在小城市却远不止运用经济逻辑所看到的那般简单。造成设计不接地气的原因,恰恰是因为在小城市,过分运用了大城市的设计方法,而缺少符合乡土逻辑的“地方常识和中国经验”(表2)。
▲ 表2 价值观念对城市空间的影响分析总结
Tab.2 Analysis and summary of the influence of values on urban space
永丰县城总体城市设计的
实践与探索
4.1 项目由来
永丰县位于江西吉安市东部,是唐宋八大家欧阳修的故乡,也是千古奇人王守仁曾经的治所。千年庐陵文化孕育了独特的山水人文环境。恩江的水、源头的滩,葛溪的桥、西坊的街,欧园的塔、渡口的楼等点点墨迹令永丰的庐陵韵味跃然纸上。但由于受制于山区的交通区位,这里至今仍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
随着县城建设步伐的加快,城市特色渐趋泯灭。传统文化与现代思维的碰撞交锋,使得历史空间格局、人文精神传承面临危机。县城亟需一个能够对空间发展脉络进行梳理,对建设行为进行把控的操作性手册。为此,永丰县启动了“县城总体城市设计”。
4.2 关注焦点
在永丰设计的实践中,工作小组发现,在永丰县城,套用当代通用的基于功能主义及西方空间美学视角的普适设计方法,难以适应具有独特地域文化的地方小城市的生活方式。在一般情况下所采用的基于功能优先、效率导向的普适设计方法并不能匹配当地的实际使用需求,适应地域性的民俗文化和生活习惯。因此,如何在设计中提升对人文历史的呵护,探索符合县城地域特征的本土化设计方法,成为关注的焦点。规划从地域主义和人文主义视角出发,关注历史地理、强调场所精神、突出乡土情怀,提出“文化追根、公众掌舵、历史问道、地理诊脉”的设计策略。
4.3 设计策略
4.3.1 策略一:文化追根
(1) 运用地方经验。
通过抓住宗祠、晒场、书院、街道等地方独有的生活元素,找寻文化在空间上的投影,进而识别县城空间组织的深层结构。
设计尝试利用和借鉴地方传统与身传口述的本土经验。在路网设计上,尽力维系民众普遍熟悉和接受的场所尺度,采用街巷要素去组织城市,社区道路采用适合邻里交流的窄路网。通过“密巷窄街”的空间布局,保证街路在尺度和功能上动态转变的可能性,匹配民众的生活习惯(图1)。
▲ 图1 依据居民使用方式的道路网络改造
Fig.1 Reconstruction of road network based on the residents’ using pattern
(2) 遵循当地常识。
在大学规划必修课中的城市经济学、经济学原理基本能够解释绝大多数现代社会的行为现象,但对半传统社会而言,很多现象却并非如这些原理所解释的那般纯粹。
例如,按照经济学的逻辑思维,通常会认为当地居民喜欢在国道两侧采用一层皮式的方式建房,是为了自家交通出行的方便(沿路的土地价值高也是一部分原因)。但是,在实际访谈后却发现,上述看似合乎逻辑的解释,其实并非百姓的真实意图(或者即使存在上述想法,但也不是首要原因)。
民众沿国道一层皮建房的核心原因在于老百姓需要晒谷场,过去各家土地亩产小,利用自家宅前院后的平地即可满足需要。但现在亩产普遍大幅提高,晒谷场地面积明显不足,所以国道就成了可供“搭便车”的免费资源,因而只要有承租田的民众都愿意沿国道两侧展开建设排屋(图2)。
所以,工作小组在城中村居民安置规划中,除了安置用地以外,还要考虑村庄预留地。应该说,这种设计是贴近于地方现实和使用逻辑的务实做法。甚至很多时候,在地方“摸爬滚打”数年的管理者要远比来自象牙塔中的设计师们经验丰富。
▲ 图2 “马路晒谷场”照片
Fig.2 Roadside space for drying foxtail millet
(3) 介入本土思维。
延续文化的空间形制。对有宗祠的社区,在村间路、村内街及空场的设计改造中,主要围绕和保留宗祠、祭田等空间,使设计符合百姓的精神需求。
规划最后形成的设计导则,并不是按大城市控制方法形成的标准化、模块式的导则,而是以地域性的“风俗习惯、生活方式、礼制传统”为重点,引导后续设计走进地方文化语境的生活导则(图3)。
▲图3 传统的模块式设计导则(左)与结合生活方式的设计导则(右)对比
Fig.3 Comparison of traditional modular design guidelines (left) and lifestyle-oriented design guidelines (right)
4.3.2 策略二:公众掌舵
(1) 运用大数据描绘乡愁,实现人文空间设计可视化。
为读懂地方文化,工作小组除了上述自上而下的观察和随访外,还采取了公众调查方法。通过问卷,工作小组希望能够全面了解大众生活的基本面。借助大数据,对公众印象最深的地点进行频次统计,进而在实践中能够使乡愁空间得以具象表达。从而透过普罗大众的“众眼”来“广角”分析城市的微空间和大格局,为市民量身打造城市(图4)。
▲ 图4 永丰县城民众意象大数据统计
Fig.4 Big data statistics of public visions in Yongfeng County
最终,工作小组将这些统计出的结果,转化为一张代表民众公共记忆和乡愁空间的心理地图。在这张公众心理地图的基础上,通过保留、联通和优化这些记忆的骨架,最终形成了一个既具有实施意义,又带有人文色彩的县城总体发展框架。用当地人的视角,设计当地人的空间,如此设计,虽然在鸟瞰视角下可能会不符合形式美的原则,但这样的设计却是真实贴近百姓生活、保证设计现实可操作的有效方法(图5,图6)。
▲ 图5 根据大数据统计绘制的市民乡愁地图
Fig.5 Public nostalgia map according to the statistical data
▲ 图6 根据乡愁地图优化的县城总体发展框架
Fig.6 Overall development framework optimized according to the nostalgia map of the county
(2) 依据公众点评做设计,加强设计的针对性。
另一方面,工作小组模仿大众点评,让市民对城市空间进行海选和投票。通过统计,发现了百姓最喜闻乐见的活动场所和最受抵制的消极空间。城市建设各个角落使用的好坏在图纸上能一目了然。基于这张评价地图,对大众诉求高、记忆深刻的节点,采用地标强化的方式,如增设贯山高阁、门户设置欧阳修雕塑、增加江心洲廊桥等就属于上述判断后的深化设计内容。而对负面印象最深的污点空间,采用景观覆盖的方式,改善城市景观疮面。从而设计形成了一个根据民意反馈和问题轻重排序的城市更新操作手册(图7,图8)。
▲ 图7 根据问卷统计绘制的公众点评地图
Fig.7 Public comment map based on questionnaire survey
▲ 图8 根据公众点评地图绘制城市更新操作手册图示
Fig.8 Urban renewal operation manual according to the public comment map
4.3.3 策略三:历史问题
(1) 借助历史地图,发现城市发展规律。
永丰是一个千年古城,城市发展历史能告诉我们什么?可不可以用历史发展的眼光去审视当下的设计行为,是历史地图探索的重点。
现在的设计就是未来的历史,古人说“读历史,知兴替”。通过历史地理的分析,可以发现,很多建筑在历史上曾经出现了又消失了,但有些建筑在反复出现的过程中,却始终是在同一个位置上。如府衙、古塔等,虽然历史上屡建屡灭、屡灭屡建,但它反复出现的地理坐标位置几乎没有大的改变。包括古城外的商业街,虽曾屡遭火灾,但复建后仍然是原有古街的走向。与此相反,有些建筑消失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如考棚、书院等。可以说,这种衍生于历史长河之中的线索就是城市的文脉,是能够有别于其他城市的结构标识系统。所以,按照这个规律,就能判断设计的布局是否符合城市历史发展的主流。
例如,按照原规划,古城外一条老街将被拆除,并在西侧重建新仿古街。对应到城市历史地图上,工作小组发现,这种拆古建新的模式显然脱离了历史地理的轨道。因此,通过历史考证方式,工作小组最终说服地方政府保住了该古街(图9,图10)。
▲ 图9 县城历史空间骨架恢复
Fig.9 Recovery map of historical spatial structure of the county
▲ 图10 县城老街、新街位置示意
Fig.10 Location map of the old street and the new street in the county
(2)确定城市历史地理、人文地理的空间格局。
通过历史地图的绘制,项目组设计完成了对县城城市断代史的定位工程。许多陷落在农田中,或只在古书中出现过的遗迹,现在通过历史地图都能被定位和勘测出来。根据这张图,县政府已着手对许多历史遗存进行有序修复(图11)。
▲ 图11 城市历史人文格局规划
Fig.11 Urban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landscape pattern
4.3.4 策略四:地理诊脉
借助历史经验构建城市安全格局。在古代中国,气象及测量科学极不发达,先民在城市建设选址问题上,不可能应用精密仪器勘测后再作出科学决断。古代城市的选址很多乃是依据辈辈相传的历史经验,通过长期不断的试错来验证城池建设的最佳位置和拓展方向的(在古代,县官通常会向城中年长者询问过往的城市内涝和洪灾发生地,作为兴建选址的依据。遵循这种办法,代代相传,辈辈积累,大浪淘沙才逐渐选出最安全合适的城址)。
例如赣州老城的选址,城池初建于东汉,定型于北宋。在长达近千年(从汉代至北宋)的时间里,古人通过在赣江之畔淹了又建、建了再淹的不断试错,最终才寻觅到了现在的城址(既接近水源又不易为洪水吞没的最佳位置),以此为根基构建起的城市排水系统(建于北宋时期),使内城千年遇洪而不涝。
永丰老城的城市选址,也是古人通过长期不断的摸索而逐渐形成的一种稳定的地理格局。在这一格局中,古城及城东处于水口高地,一直是城池拓展的首选地。而城西低洼,易遭内涝,古代一直是农田泄洪区。
但是反观县城新区的选址,由于城市总体规划倾向于产业、经济导向,对历史经验的重视不足,且缺少对水文、地势的前瞻和判断,使得新区建成即遭内涝(图12)。
▲ 图12 永丰县城地理高程上的东高西低与实际城建的用低舍高分析
Fig.12 Analysis of geographical elevation that is high in east and low in west and the preference of low elevation rather than high in actual construction of Yongfeng County
所以,怀着对历史敬畏的心态,借鉴古人象天法地、用高舍低的选址法则,并利用GIS辅助,项目提出“东进西优”的勘地选址策略,调整城市总体规划的战略指向,优先利用东部高地,优化建设中的城西低地。
同时,借鉴古人利用地形自然排涝的方式,在城西的低洼地区保留原有的蓄水池塘,形成景观湖面,缓冲暴雨时段排水的内涝压力,扭转过去依靠现代手段筑坝强排和围灌堵截的防涝思路。
从我国城市设计与地方实践相结合的发展阶段来看,城市设计显然已告别了宏大空间叙事方法的蓝图规划时期,而逐渐进入到强调可操作可实施的规划落地阶段。本文仅是笔者在真实的城市设计本土化实践中所触碰到的些许体会,在今后一段时期,相信这类问题可能会是中国城市设计在本土化道路上的核心难题。以下是笔者就如何面对这类问题的两点思考:
第一,面对不同等级城市,设计方法应分门别类。在大城市做设计说“普通话”,到了小城市就应切换成“方言”。大城市是商业社会,追求效率导向,这决定了大城市的设计未来要去差异化,大城市之间的制式和设计方法要接轨,以减少相互摩擦阻力,从而提高城市运行效率。而小城市由于在空间尺度、文化秩序及生活方式上与大城市大相径庭,使得设计方法必须入乡随俗。例如,同是在城市中的宗祠或寺院,在大城市和小城市之间,所起的功能作用截然不同。而且,中国很多小城市未来可能还将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保持这种半传统半现代交织的社会形态,所以,未来中国本土化的城市设计可能面临一个方法分类的潜在要求。
第二,探索本土化城市设计方法可行的研究路径。首先,跨界设计可能会成为一个突破方向。例如在这次县城设计中,工作小组综合运用社会学的调研方法、心理学的投影方法、历史学的考证方法、地理学的分析方法。通过方法交织,可以揭示小城市隐藏在文化背后的空间世界和使用逻辑。
其次,用大数据做设计也是一种有效的途径。通过在项目中引入公众点评,工作小组探索了一个评价型设计方法的路径。尤其在一些实际项目组对当地文化传统和生活习惯不甚了解的小城市,评价型设计方法将会非常实用,能弥补对“地方常识和乡土经验”认识的不足。
而且,通过大数据,可以将抽象的乡愁进行具象地表达。并且城市越小,数据所反映的心理空间结构越准确(城市尺度越小,问卷与个体利益越是正相关,答案就越是趋准确)。从而给我们提供了一个从使用者角度出发的足迹点评地图,且可以以此为基础进行城市修补。
(本文在中规院上海分院《永丰县县城总体城市设计》研究基础上形成。项目主管院长杨保军,主管分院长郑德高,分院主管总工孙娟,分院主管所长朱郁郁,项目负责人刘迪、陆乐,项目组成员有翁婷婷、周韵、刘世光、陈海江、陈海涛、王玉等。参与编制讨论的县住建局成员有傅小春、肖庆敏、刘寿发、段志明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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